剩下的话,倾君墨难以启齿,画心笑着接道,“成过亲,拜过堂,只是还没有行过夫妻之礼。”

    室内蓦然陷入沉寂。

    “我还头一次听说,拜了堂却不行房的。”倾君墨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石室内回荡,爽朗,却又透着悲凉,忽然笑声一顿,倾君墨问,“你嫁的是谁啊?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嗯恐怕大概不是个男人,而是个禽兽画心对书逸一向是这般定论的。

    画心淡淡扫了一眼倾君墨,他言语不羁,眼神却十分认真,画心明白,这番拐弯抹角的铺垫,他其实只是想知道她所嫁何人。

    “逸王书逸。”

    画心缓缓吐出四个字,细细观察着倾君墨,倾君墨倏忽握紧了手中的短刃,抬头深深望了画心一眼,意外,愤怒,怜悯,庆幸各色心绪自倾君墨眸中一一淌过,叫画心实在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倾君墨再次仰天大笑,这次笑得比上次更久,最后,才缓缓道,“果然因果轮回,皆有报应。”

    画心被他笑得隐隐不安,立即瞪眼怒斥,“你这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我说错了么?”倾君墨带了一丝冷嘲,“你知道他是谁么?嫁给他后,你觉得幸福吗?”

    画心继续瞪眼,“我自然知道他是谁,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也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我怎么会不幸福。”

    “是吗?你最爱的人?”

    在倾君墨一声似嘲非嘲的冷笑里,画心心头却突然闪过和光同尘温润的笑意。

    为什么想起他,心会痛?

    为什么想起他,眼会红?

    为什么还会想起他?

    他当她是清戈的替代品。

    他根本不是君逸,也不像君逸。

    他骗她,牺牲她。

    他守他的苍生天下。

    她为何还要想起他?

    “你觉得爱就好。”倾君墨笑得越发癫狂。

    他笑:还真是造化捉弄人,你们当年负尽苍生不负深情,而今却相逢不相识,一人遁入佛门,一人错嫁他人。你们唯恐相负,却终究还是负了彼此,错了终生。你们踏着万千枯骨血尸,你们隔着万千怨鬼冤灵,所以你们注定不能得偿所愿,这便是报应!

    画心自倾君墨的笑声里惊醒,再听他这半讽半嘲的话,越发心虚。

    似乎哪里错了,可到底又是哪里错了呢?眼前的这个少年为何会是这个反应?

    若他只是他,为何他会对她一个陌生女人的婚事如此在意?

    若他是人皇,为何得知她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君逸,他会笑得满目悲凉,却无欣喜和祝福?

    他,到底是谁?

    画心突然呵道,“君倾墨”

    倾君墨笑声一顿,没有应声,轻讽道,“你似乎有些头晕了,我叫倾君墨,不叫君倾墨。”

    “难道你没听说过君倾墨吗?”

    倾君墨摇头,“没有。”

    画心微微抬头,目光幽远,声音满怀叹息,“相传他是一代明主,江山一统,位及人皇。”

    “哦。”倾君墨低低一应,一副与己无关之态。倾君墨手里的断刃刺穿一条条蛇身,再利落拔出,眼中冒着星星怒火,他也想这么刺穿他最恨的那个人,可他知道,这把刀根本杀不了他。

    他仰着头笑道,“如今天皇恩威,谁还记得万年前的人皇是谁。”

    画心弯唇一笑:不是说不知道人皇么?怎么还准确地知道那是一万年前?

    “人皇贤德,自在人心。”画心看着倾君墨笑意温缓,倾君墨莫名心头一动,画心又缓缓道,“若他有灵,愿怀初心。”

    倾君墨握刃的手一紧,一万年的天翻地覆,一万年的物是人非,江山易新主,人世渡沉浮。他易容换音,苟且偷生,他改名换姓,不认友亲。

    他为护一人而来,他还为杀一人而来,他满腹只剩下私怨旧仇,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初心?

    倾君墨缓缓抬起眼眸,看向画心,那眼神似乎再说:我的初心,毁之于你。

    画心仿佛听见了一般,与倾君墨对视着,凄婉一笑,低声道,“对不起。”

    倾君墨指尖一颤,垂下眼睫,冷声沉沉,“你又糊涂了,你我初识,何来的对不起,我救你性命,你该说的是谢谢。”

    画心眉睫一眨,“我说给他听的。”

    倾君墨心头又是一动,许久才道,“人死灯灭,万事皆空,你说与不说,他听与不听,又有什么关系。”

    画心凄清一笑,泪盈于睫。

    看来,他,不肯原谅她!

    也对,血染的江山,岂是一句“对不起”所能偿还的?

    “我送你出去。”画心勉力凝了凝心神。

    “你?”倾君墨抬眼看了看一身狼狈的画心。

    画心瞥见倾君墨嘴角的一抹嘲意,也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不堪,救他,虽勉强,倒也并非做不到。

    她欠他的,哪怕用命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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