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纳得俞涉,袁溯心情大好,但这次来到虎贲营,可不仅仅是为了找人的,更重要的任务,是熟悉部队情况,对军事有基本的了解。作为一个官场不过来,袁溯深知兵不知将是管理大忌,接下来几日,袁溯摆正立场,每日跟着纪灵等人视察各营帐,监督操练,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袁溯正与一干军头在大帐进食,营外突然想起号叫声,这低沉的声音这几日袁溯还是第一次听,眼见袁溯一脸迷惑,纪灵忙解释。三声长号,是召各营主将议事之意。

    南军距离洛阳太近,很多营督都会回城中过夜,眼下已近日暮,赶回来估计需要时间。袁溯就在营中,当即点了纪灵、张勋两人随行,三骑不慌不忙的赶往南苑中军大帐。

    一路上袁溯又向纪灵咨询了各营情况,同时借机草草巡阅了其他营部,发现很多部队看着就纪律涣散,士卒懒惰,明显和虎贲营不同。不由得称赞了纪灵一番:“伏义治军有方,某观其余诸营,军备、战力,恐怕都不是虎贲营敌手。”

    “末将不敢居功,虎贲营齐兵齐甲,皆赖大人。”

    “哦?”

    袁溯本以为虎贲营训练有素,全是纪灵训练得力,听纪灵这么一说,倒是和自己有关。原来这南军久疏战阵,各营多荒废训练,更有大量营官与督军太监勾结,吃空饷,倒卖盔甲兵器。南军二十五营,足兵足甲、足粮足饷的,不过虎贲、羽林二营而已。这足兵足甲,是因为虎贲、羽林二营在天子眼皮底下,各级军头不敢克扣;但这足粮足饷,就要凭营主官的面子了。袁家累世门阀,朝中权威极重,袁术又为人骄横,侍奉御前,朝中各级宦官、军头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小混蛋,更没有胆子克扣虎贲营军粮饷银。

    纪灵当然不可能把这些弯弯绕和袁溯全部讲明白,但关键之处讲到,袁溯这点耳力还是有的,大概也听明白了七七八八。

    袁溯带着两位心腹在南苑大营里走马观花的逛了一圈,才晃悠悠的来到了大帐前,三人走入围栏中,袁溯和张勋一身附着孝衣的盔甲很是显眼,先到大帐的将领有与袁溯熟识者,纷纷上前执意。

    袁溯哪里知道这些家伙是谁啊,但依照纪灵的说法,这里应该也不会有后世的名将。袁溯只能一路打哈哈,和这些大军头扯东聊西,尽力不设计身份问题的吹牛。

    由张勋领着走到账内,袁溯发现自己的座位在尊位之右,也就是说按座次自己算是这南军的三把手,不由得有些吃惊。但坐下来想想也不奇怪,黄巾起义爆发后,朱儁不过授右中郎将领军作战。

    这右中郎将和虎贲中郎将,职隶光禄勋,职级随稍高,但好歹是平级,也就是说:按照袁术的职衔,他完全有资格做大营主官,或是军级副将,只是因为虎贲、羽林二营地位尊贵,才高职低配罢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各营主官还未到齐,就听大帐外有喧哗之声,一个非常刺耳的奇怪嗓音响起:“赵大人到!”账内军官纷纷起身,袁溯不敢托大,也赶紧起身,学着其他营官摆出一副恭谨模样。

    只见一人当先,领着几个随从,晃悠悠的走进了大帐。现场军官纷纷鞠身执意:“赵大人!”

    袁溯借着余光,偷偷观察这位大人物,只见来人身高不过六尺,身穿亮黄色丝绸常服,头上却是一顶铁盔,打扮显得不伦不类。来人眯着小眼睛,扫视了大帐一样,最后目光停留在袁溯身上。快步飘到袁溯身前伸出手托住袁溯道:“袁将军何必如此!各位将军请起!”

    说罢,便径直走到了尊位之左,即二把手的位置上。这位赵大人身后一人,身材高瘦,面目清秀无须,穿着一身银甲,显得很是帅气,径直走到袁溯身侧空着的席位上坐下。同时向袁溯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袁溯刚刚想落下自己的屁股,却见那位赵大人对着尊位一鞠身,非常恭敬的说到:“张大人万安!”其余诸将,纷纷效仿,袁溯也赶紧守住自己的屁股,对着尊位行了一礼。

    凭借着工作培养的官场嗅觉,袁溯飞快的揣测出了大概情况,这位张大人多半是朝中某位勋贵,或许就是张让;因为这位赵大人和自己身旁这位将军都白面无须,很像宦官。

    大礼完毕,进入正题,这位赵大人先是询问了今日营中的情况,点差了南军主簿官的粮饷账册,才说明此行的主要目的。山东去岁大,今年又大旱,最近两个月涌入洛阳近郊的流民越来越多,朝廷救济不及,流民饿死者极多,更多有易子相食的惨剧。

    流民多了,抢劫、毁坏洛阳本地农民粮食的暴力事件也多有发生,但洛阳周边多少庄园经济,农民或百户为屯,或依附豪强入庄园为园户,一般流民哪里打得过这些地方武装。

    流民之中自然有胆子大的,初是三五成群偷盗粮食,渐渐更肆无忌惮的集团化作案,没多久就会发展为一个个流寇集团!从古至今,这样的流寇集团危害极大,其中首要分子多是亡命之徒,聚集了三五百人后,就敢袭击地方农庄、村落,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严重破坏地方社会秩序,俞涉的家,就是被这样的流寇袭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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