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
东城战场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汉灵帝看得出群臣都在强颜欢笑，一个个心里显然全是忐忑不安，群臣看到天子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朝臣们都轮番出马，努力想烘托一下喜庆的气氛。
虽然他们人人都笑得很夸张，但天子也就是凑趣地笑笑，没有太多的表示，渐渐地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如同走过场一般，宴会按照历年的流程进行了一遍，从天子到朝臣，大家把自己负责的那份废话和仪式完美地演练了一遍。汉灵帝感觉满身的疲惫和不耐烦涌了上来。年轻人尽力在脸上维持着老成的笑容。
每天一睁眼，太监就会把已经计划好地一天行程捧到他眼前。然后就是去听朝臣日复一日的套话。
死水一潭的生活和万年不变的礼仪，总是给汉灵帝带来难以容忍的窒息感。而这种感觉真是无边无际啊！
汉灵帝从小就不喜欢与人交流、对话，机器人一样的生活更加剧了他的这个倾向。
身后地小太监偷偷提醒了一下，把正在琢磨框架结构地汉灵帝从沉思中惊醒了，嗯，大家好像都说完自己的那一份套话了，和事先制定好地流程毫厘不差……那种把人压抑得要发疯的窒息感……就快要从中摆脱出来了……只要再有一句话就可以回后宫了。汉灵帝正了正身，就准备宣布大家可以散会回家了。
“万岁爷，大喜啊！”大宦官张让人随声到，在众目睽睽中急急忙忙跑上大厅正中，双膝跪倒在地，竟然一直滑行到御座前。
张公公双手捧着一章奏表，看上去欢喜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大喜啊，万岁爷，大喜啊……”
汉灵帝心里生出预感，他强自按捺住自己的激动，不让一丝一毫的情绪流露出来，以免破坏了帝王应有的矜持。
“南、北军节制都督何进奏……仰仗圣上洪威……将士用命……收复东城……大破流寇，斩首……”大宦官张让双手不停地哆嗦着，捷报都复述得断断续续的：“斩首、斩首九千三百八十二具……”
“好！”再也等不及大宦官张让说完了，汉灵帝大叫着长身而起。一个不小心宽大的袍袖扫到了御案，昂然仰首望着金銮殿最远处的天花板。
双手有节奏地反复握拳和松开，汉灵帝毫不掩饰地吞吐着气息，就好像是快要溺死的人刚刚从水面上探出了头。
那种无边无际的窒息感、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闷一瞬间统统远离而去，只是习惯于皇帝在重大场合的威仪他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兴奋冲动——这个正旦看起来会过得很有趣，嗯，一定会如此的。
殿中腾起一片热烈的喧哗声，但灵帝暂时顾不上去分辨他们都在说什么。
闭上自己的眼睛，稍过片刻觉得心中的激动之情平复了一些，这时皇帝才听清臣子们的恭贺之声，缓缓睁开眼睛，竭力忍耐着，绷着脸扫视了殿中群臣一圈。
看到皇帝威严地举手示意，整个大殿一下子也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恭顺地等着皇帝的下文。
自从当上皇帝以来，灵帝总被要求要保持仪表，把声音语调控制得毫无起伏更是家常便饭，但皇帝此时做起来，竟然变得非常的辛苦。
灵帝说话的时候感到自己脸颊上的肌肉不断跳动，喉结处也变得有些干涩，他问道：“九千三百八十二级，东城已经收复，没看错吧。”
张让显然没有这么多顾忌，他喊出来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大殿里：“回万岁爷，就是九千三百八十二级，东城已经收复，千真万确啊！”
喊完之后，张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连肩膀也跟着晃动起来。
随后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发出这么大的笑声未免太失态了，赶紧克制，绷住脸部的肌肉。
可灵帝却对张让的出格毫不介意。
下面的臣子们也都一个个紧紧咬着嘴唇，显然都在竭力按捺喜悦之情，免得出现君前失礼的行为。
“何进，很好，很好……”灵帝说话的同时又想起了前些日子的斗争，自己力排众议，顶着内阁和文臣的压力给了何进权力。
皇帝感到自己的眼眶要湿润了，他这么拼命给何进这个势单力孤的外戚撑腰，总算得到回报了，单次战役能有两千多具的首级，这可是很少见的巨大战果啊。
灵帝虽然扬眉吐气，但还是记住了自己的天子身份，用足够老成和不带感情地声音作出了总结：“何将军忠勇可嘉。不负朕望。”
这句话出口以后，灵帝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了，开始露出了微笑，很快就变成年轻人痛快淋漓的大笑声。看到皇帝开心地放声大笑，殿中众人也就不再强自压制了。
此番大胜，一下子去掉了众人心头的隐忧，大伙儿兴奋地议论起来，原本肃穆的金銮殿上顿时人声汹涌。就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
这时灵帝才注意到张让还在地上跪着呢，自己开心得过了头。一时竟然都忘了让他起来：“张卿平身。”
“谢万岁爷。”张让笑嘻嘻地站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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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战场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汉灵帝看得出群臣都在强颜欢笑，一个个心里显然全是忐忑不安，群臣看到天子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朝臣们都轮番出马，努力想烘托一下喜庆的气氛。
虽然他们人人都笑得很夸张，但天子也就是凑趣地笑笑，没有太多的表示，渐渐地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如同走过场一般，宴会按照历年的流程进行了一遍，从天子到朝臣，大家把自己负责的那份废话和仪式完美地演练了一遍。汉灵帝感觉满身的疲惫和不耐烦涌了上来。年轻人尽力在脸上维持着老成的笑容。
每天一睁眼，太监就会把已经计划好地一天行程捧到他眼前。然后就是去听朝臣日复一日的套话。
死水一潭的生活和万年不变的礼仪，总是给汉灵帝带来难以容忍的窒息感。而这种感觉真是无边无际啊！
汉灵帝从小就不喜欢与人交流、对话，机器人一样的生活更加剧了他的这个倾向。
身后地小太监偷偷提醒了一下，把正在琢磨框架结构地汉灵帝从沉思中惊醒了，嗯，大家好像都说完自己的那一份套话了，和事先制定好地流程毫厘不差……那种把人压抑得要发疯的窒息感……就快要从中摆脱出来了……只要再有一句话就可以回后宫了。汉灵帝正了正身，就准备宣布大家可以散会回家了。
“万岁爷，大喜啊！”大宦官张让人随声到，在众目睽睽中急急忙忙跑上大厅正中，双膝跪倒在地，竟然一直滑行到御座前。
张公公双手捧着一章奏表，看上去欢喜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大喜啊，万岁爷，大喜啊……”
汉灵帝心里生出预感，他强自按捺住自己的激动，不让一丝一毫的情绪流露出来，以免破坏了帝王应有的矜持。
“南、北军节制都督何进奏……仰仗圣上洪威……将士用命……收复东城……大破流寇，斩首……”大宦官张让双手不停地哆嗦着，捷报都复述得断断续续的：“斩首、斩首九千三百八十二具……”
“好！”再也等不及大宦官张让说完了，汉灵帝大叫着长身而起。一个不小心宽大的袍袖扫到了御案，昂然仰首望着金銮殿最远处的天花板。
双手有节奏地反复握拳和松开，汉灵帝毫不掩饰地吞吐着气息，就好像是快要溺死的人刚刚从水面上探出了头。
那种无边无际的窒息感、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闷一瞬间统统远离而去，只是习惯于皇帝在重大场合的威仪他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兴奋冲动——这个正旦看起来会过得很有趣，嗯，一定会如此的。
殿中腾起一片热烈的喧哗声，但灵帝暂时顾不上去分辨他们都在说什么。
闭上自己的眼睛，稍过片刻觉得心中的激动之情平复了一些，这时皇帝才听清臣子们的恭贺之声，缓缓睁开眼睛，竭力忍耐着，绷着脸扫视了殿中群臣一圈。
看到皇帝威严地举手示意，整个大殿一下子也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恭顺地等着皇帝的下文。
自从当上皇帝以来，灵帝总被要求要保持仪表，把声音语调控制得毫无起伏更是家常便饭，但皇帝此时做起来，竟然变得非常的辛苦。
灵帝说话的时候感到自己脸颊上的肌肉不断跳动，喉结处也变得有些干涩，他问道：“九千三百八十二级，东城已经收复，没看错吧。”
张让显然没有这么多顾忌，他喊出来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大殿里：“回万岁爷，就是九千三百八十二级，东城已经收复，千真万确啊！”
喊完之后，张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连肩膀也跟着晃动起来。
随后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发出这么大的笑声未免太失态了，赶紧克制，绷住脸部的肌肉。
可灵帝却对张让的出格毫不介意。
下面的臣子们也都一个个紧紧咬着嘴唇，显然都在竭力按捺喜悦之情，免得出现君前失礼的行为。
“何进，很好，很好……”灵帝说话的同时又想起了前些日子的斗争，自己力排众议，顶着内阁和文臣的压力给了何进权力。
皇帝感到自己的眼眶要湿润了，他这么拼命给何进这个势单力孤的外戚撑腰，总算得到回报了，单次战役能有两千多具的首级，这可是很少见的巨大战果啊。
灵帝虽然扬眉吐气，但还是记住了自己的天子身份，用足够老成和不带感情地声音作出了总结：“何将军忠勇可嘉。不负朕望。”
这句话出口以后，灵帝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了，开始露出了微笑，很快就变成年轻人痛快淋漓的大笑声。看到皇帝开心地放声大笑，殿中众人也就不再强自压制了。
此番大胜，一下子去掉了众人心头的隐忧，大伙儿兴奋地议论起来，原本肃穆的金銮殿上顿时人声汹涌。就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
这时灵帝才注意到张让还在地上跪着呢，自己开心得过了头。一时竟然都忘了让他起来：“张卿平身。”
“谢万岁爷。”张让笑嘻嘻地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