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池一个人把推车送还,又留下些卖剩下的蔬菜当做谢礼,邻里相亲的,本也不在乎那么多。进本站。

    东家借西家还,不说人情世故四个字儿,纯朴是他们骨子里深埋的东西。

    更何况,这年头不太平,去年大水今年大旱,家里没粮的时候指望着邻里乡亲牙缝里挤出口饭来救命。

    徐家今年收成大好的事情,早在村里传遍了,所有人嘴巴也都严实,聪明的没有把消息传到外村去。

    乡亲们有些过于热情,笑得也都往常开心,徐池不傻,心里清楚这些。

    可粮食都是他妹妹的功劳,起码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哪怕没有证据没有理由。

    所以他不能作那粮食的主,放下推车和蔬菜,寻了个借口匆匆回家。

    从进门到吃饭,然后回房里闷着,徐池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妹妹突然变得这么难懂。

    徐父徐母一眼看出情况不对,以为两人在镇卖菜不顺利,低声商量几句,徐母抬脚去找徐媛。

    “徐家婶子,婶子!”

    走到一半时,身后传来喊声,徐母刚扭过头,被一瘦弱孩子抱住胳膊,那小人看着孱弱,力气却极大,徐母胳膊被勒的死紧,隐隐有些发疼。

    孩子顺势跪在地,挡住徐母去路。

    “你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还跪下了,快起来,起来。”徐母挣脱不开他,便放眼打量去。

    那孩子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乍一看像极了乞丐,等他抬起头徐母才发现,那张满是污垢的脸看着很眼熟。

    “哎,你不是村东头的常柱儿吗,怎么跑村西来了,你找谁啊,有啥事?”

    徐母本不认识村里多少人的,尤其是村东头的,只不过这孩子经常满村子跑的捡垃圾。

    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娃娃,长的跟个丫头似的,细胳膊细腿儿,浑身皮包骨,又黑又瘦实在不招人待见。

    不过时候久了,大家伙儿也都把事情摸得清楚,这常柱儿有个死鬼老爹,嗜赌如命,喝点儿酒发疯打人。

    时间久了,常家也没人了,跑的跑散的散,还有是死的死,最后剩下个长命鬼跟这个可怜娃儿。

    房契地契都被当了换钱去赌,没有地,孩子是想伺候老天爷从地里抠出来点口粮也是做梦。

    自小儿开始没人管,东家讨一口,西家偷一顿,竟然也活下来了。

    这会儿常柱抱着徐母大腿,声音闷闷的一直在嗓子眼儿里哭,听的人怪慎得慌。

    “喂!狗崽子你想干啥!”

    一声暴呵,大猛的汉子冲过来,气势汹汹的一手拎起常柱,甩开膀子要把人往地摔,徐母见状赶紧拦住。

    “婶子,你别可怜他,这混小子早还偷了我家一个馒头呢。对了,今儿个咋不见我池子哥?”

    这人长的壮实,脑子也壮实,说白了是转不过弯,不过他心眼好,整天跟着徐池后头干活。

    徐母拍着大猛的手,把那常柱从他手里救下来,头也不抬的道:“不高兴,在家里憋着呢,你去找他说说话也行。”

    那常柱煞白着脸猛喘气,大猛见状,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傻笑两声,“嘿嘿,力气大了,那那啥,婶子我去看看池哥,您别管这小崽子了。”

    等人跑远了,徐母才把躲在自己身后的常柱拉出来,“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啊?”

    小鬼支支吾吾,急得眼泪儿都掉下来了,徐母见不得娃娃受罪,又惦记不知道女儿咋样了,赶紧哄着人往徐媛家走。

    不想常柱走到门口停住脚,任凭徐母怎么拽都拽他不动,门口的动静不小,婉婉听见徐母的声音笑着跑出来。

    小人儿张开小胳膊扑过来,徐母笑得合不拢嘴,赶紧蹲下接住。

    粉嘟嘟的嘴巴一撇,开始带着小哭腔卖萌,“姥姥,娘亲不高兴呢,都不理婉婉,婉婉哄不好怎么办?”

    徐母摸摸她脸蛋儿,不像从前那般干瘦,小孩子长的快,被徐媛好吃好喝喂了几天,小脸已经有些肉感了。

    看看那个畏畏缩缩藏在一边的常柱,徐母叹口气,“你要是不说有什么事,婶子可帮不了你。婉婉啊,我们问问他怎么了好不好?”

    婉婉年纪小,刚会跑会跳的年纪,这会儿看着生人不免有些胆怯,抱着徐母脖子不撒手。

    “姥姥,我们让他进去,娘亲在里面。”

    嘿这个小丫头,感情一直惦记着她娘呢,徐母好笑的捏捏她的小鼻子,转身走进院子。

    回头一看,那孩子果然跟来了,只是进了门还是站在墙根,脏兮兮的身子紧紧贴着土墙。

    徐媛在屋里,浑身无力的趴在桌,李胤搬个木桩子坐在她旁边,努力在做鬼脸。

    “爹,娘亲还不高兴吗?”

    吭哧吭哧,婉婉费力的爬桌子,四肢摊开,烙饼似的在徐媛面前滚了两圈。

    “娘亲,姥姥来了,还带着个很脏的哥哥,他不说话,婉婉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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