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拆开外面包裹的稻草,用一种非常内行的动作看了看枪管的内膛和准星,确认其光滑而且没有被huǒ yào烧灼的痕迹;又比划了两下瞄准,确认使用起来颇为顺手,他又挑了一柄短柄猎刀插在腰带上,笑道:“很好,您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除了我本人以外,还有我的摩尔奴隶、四个摩洛水手{东南亚的一个民族,主要居住在今天菲律宾},一共六个人!”

    “很好!我的船就在码头上,晚饭后我们一起去码头,今天晚上就在船上过夜,明天早上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一条沙船缓慢的驶过河面,滑进一条小河汊之中,船首的甲板上站着一个缙绅打扮的中年人,虽然看上去容貌端正,但是眉眼中还是不时流露出一丝阴狠之色来。此人便是谢三,他刚刚去了一趟县城,便是为了那寡妇桑园的事情。原来那寡妇的亡夫与他是同族,算来还是远房的一个叔伯。那寡妇丧夫之后便守着一个幼子过活,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谢三虽然对那块桑园垂涎已久,却也无从下手。却不想天不佑善人,那孩子前些日子突然发了一场痧病,不过十余日便故去了。那谢三本是个泼皮无赖,平日里无事都要生出些事端来,这次逮住机会便更是闹将起来,说那寡妇既然亡夫去子,便和朱家再无关系,要将其赶回娘家去。至于其留下的桑田便是归族中所有,他便可随便花几两银子将其拿下来。他这次去县里上下打点,为的就是压住村子里的其他人,毕竟像这种欺负丧子寡妇的事情本就是极为不得人心的,他虽然搭上了余姚谢家的关系,但毕竟自己没有功名,要是到时有人把事情闹大了,谢家也未必肯替自己出这个头,那时自己恐怕压不下去。

    谢三想着自己的心事,脚下的船儿沿着小河汊往里走,那小河汊越往里走便越狭窄,到了最后不过有三四丈宽,两边的树荫几乎连在了一起,连阳光都遮住了,阴凉的很。

    “老爷,船要靠岸了,小心脚下!”

    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谢三点了点头,回到船舱中,河道的终点是一个两三亩见方的池塘。船夫放下船帆,用长篙在岸边的石阶上点了点。船首轻轻的碰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三走上台阶,踌躇满志的看了看四周,水塘里停满了大小不一的船只,他所住的村子叫做洋塘,虽然不过是个村子,但由于比邻河流,交通便利,渐渐成为了周围十多个村落的经济中心,当地百姓多种植桑树,产出的丝绸虽然无法和闻名天下的湖州所产的“湖丝”相比,在江浙一带也是数得着的,加之其比邻大海,更是受到海上贸易的影响,商品经济更是繁荣。虽然不过是个村落,但供船舶停泊的池塘旁林林落落的都是各色各样的店铺,粗粗一算只怕不下二三十家,俨然是个集镇了,北方边陲之地的一些县城也不过如此了。看到这里,谢三不禁感觉到一阵自豪,可惜自己没有功名,不然就可以像那些缙绅老爷一样垄断当地的生丝买卖,转手卖给那些海商,中间的好处可就大了去了。

    “一定要让小子在读书上多花点功夫,早日考个功名下来!”谢三暗自下定了决心。

    “师傅,谢三回来了!”小七连滚带爬的转进船舱,对周可成低声道:“就是那个刚下船的,穿着皂色罗袍,戴着黑色纱帽的。”

    “嗯!”周可成揭开舱门的帘子,看了看码头上的那个人,回头对米兰达问道:“米兰达先生,您过来看看,骗您银子的就是那个人吗?”

    米兰达小心的凑到舱门口,透过帘子揭开的小口子向周可成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不错,就是他,就是这个混蛋骗了我五百两银子!”

    “那就没错了!”周可成点了点头,重新放下帘子,笑道:“还有两三个时辰就天黑了,大伙儿便留在船上,哪里也别去,小七,你去码头上探探风声,小心些,莫要露了行迹!”

    “是,师傅!”小七应了一声,上岸去了。陈四五看了看自己外甥的背影,低声问道:“周兄弟,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个谢三?”

    “呵呵!”周可成笑了笑:“陈兄,像谢三这等恶人,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置他呢?”

    “嗯,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好!”陈四五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米兰达,压低声音问道:“那这几个红毛呢?他们也不是良善之辈呀!”

    “无妨!”周可成笑道:“来时路上都是小河汊子,和渔网一样,若无我们,他们连船都开不回去。不怕他们耍花样,留一条路,对大家日后都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已经是日暮时分,夜色笼罩大地。村子里人睡得都早,很快街上就没有了行人。众人又等了两个时辰,待到所有人都睡定了,才在小七的引领下上了岸,一路往谢三家去了。谢三家的宅院在村子的东北角,虽然他这些年赚了不少黑心钱,但毕竟发家时间还短,没有像那些缙绅大户那般高门大院,不过是一栋寻常的五进的大户人家宅院。此时天色已黑,宅院大门紧锁,米兰达看了看周可成问道:“周先生,怎么进去,要不要把门撞开?”

    “哪里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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