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是从月港那边过来的,想不到浙江这边官府的巡船如此之多!不过运气还算不错,没有让他们追上!”

    “月港?”许梓看了看水手们正在往下搬运的货物,有稻草包裹好的瓷器、也有茶叶、麻布、药材、棉布,都是日本商人急需的商品,心中不由得暗喜,由于风向的缘故,眼下葡萄牙商人多半都回果阿了,留在双屿的只是少数,对明国货物需求量大的多半是日本商人,由于朱纨封锁的太严,作为中间商的他已经被日本商人施加了相当大的压力了,他赶忙问道:“那朱纨不是下令闽浙二省皆严保甲,禁海船,莫非月港那边没有海禁?”

    “福建那边倒也是有不少巡船,但月港由于地势偏僻,港湾崎岖,加之当地缙绅庇护,倒是没有像浙江这边巡查的严密,只要避开海上的巡船,进了港内,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许梓听了周可成这番话不由得大喜,笑道:“卸完货后贤弟若是无事,便到我家去喝一杯水酒,叙叙别情可好?”

    周可成见许梓意诚,便点头应允,许梓先告别离去,留下一名随从为周可成带路。装卸完货物后,周可成先将船上的事情向陈四五交代了几句,然后便让阿坎去舱里取了筐鹿脯,一起下了船,跟在那随从的后面一路往许梓宅邸而去。从码头通往许梓宅邸的路漫长而又孤独,上一次他经过这里时这里挤满了水手、商人以及向岛上居民出售果蔬家禽的沿海百姓,而如今一片空旷萧索;以前从扁担、背篓和牲畜的粪便中间穿过,而如今只剩下偶尔窜过街道的老鼠,没有人在道路两旁的门窗后窥视,绝大部分门窗紧闭,房门的把手上集满灰尘,里面的主人早已离去。周可成心想,朱纨这一下可是打断了双屿的脊梁骨。

    随从在一栋三层楼的huáng sè建筑面前停下了脚步,他在周可成面前欠了欠身子,走上台阶用门环敲击大门。周可成注意到这座建筑完全是西式的,淡huáng sè石材精巧的打磨之后用石灰和糯米浆粘合,看上去又是气派又是坚固,看来房主人在这方面花了不少心事。

    房门打开了,许梓走下台阶,脸上满是讨人喜欢的笑容,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轻袍缓带,头戴宝蓝色的纱巾,看上去就是一个殷实的商人,他抓住周可成的手臂,笑道:“贤弟,愚兄今天要向你认个错,还请见谅!”

    “认错?”周可成一愣,问道:“这从何说起?”

    “上次与贤弟乃是偶遇,愚兄未尽吐实情,其实我的真名是言午许,而非双人徐,单名一个梓,而非桑。”许梓一边写,一边伸出手指头比划:“许栋便是我的二哥!”

    “许梓,许栋?”听到这里,周可成终于反应过来:“难道你便是——”

    “不错!”许梓含笑点了点头:“我们兄弟两人横行海上多年,名声在外,着实得罪了不少人,用假名也是为了自保,实非得以,还请贤弟见谅!”说到这里,他放开周可成的手臂,深深的做了一揖。

    “这个从何说起呢!”周可成赶忙侧过身子,让开这一揖,笑道:“小弟还想着兄台豪气过人,是哪位海上豪杰,却不想是许四爷,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罢拱手便要下拜。许梓赶忙伸手扶住,笑道:“什么许四爷不许四爷的,一点虚名罢了,今日重逢实在是快活的紧,来,进屋来共饮一杯,叙叙别情!”说罢他便引着周可成进了里屋,众人分宾主坐下,早有美婢斟酒布菜,两人一边吃酒一边说些海上的趣事,倒也畅快。酒过三巡,许梓突然叹道:“我与兄长辛苦半生,去过南洋、日本,好不容易在这双屿整治下一番基业,却不想遇到朱纨这个杀星,弄到今日这般田地,实在是可恨的很!”

    “许四爷,世间事皆有波折!”周可成笑着劝解道:“以小弟愚见,这禁海之事恐怕也长久不了!”

    “哦?为何这般说?”

    “小弟方才从码头那边过来,一路上看到市井萧然,与往日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沿海百姓不知有多少人是依靠海贸之事活命,那朱纨行保甲,废渡船,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缙绅官宦。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也。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朱纨以一己之力,与闽浙两省百姓缙绅相抗,弄到最后只怕连自家性命都难保!”

    “好,好!”许梓听了周可成这番话,不由得连连击掌:“兄弟果然是有见识的,若是这般说,那还要撑多久呢?”

    “兄弟又不是神仙,这个如何知道!”周可成笑道,旋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以小弟所见,还是要先准备一条退路为上!”

    “退路?你莫不是以为这双屿并非久留之地?”

    “话也不是这么说!”周可成笑了笑:“若是小弟猜的不错,当初您选择双屿,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嗯!这个决定是家兄做出的,当初也是的确花了好一番力气,看了不少地方,最后才选择这里的!”

    “其实令兄的眼光颇有独到之处!”周可成伸出手指,沾了点酒水便在桌子上一边写画一边解说起来:“这双屿比邻浙东,距离长江入海口也不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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