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毛海峰笑道:“这些是村里的桑树,我们运到日本的生丝便是用这种树的叶子而来的,可否——”

    “这里,这里,这里,天黑之前都必须挖好壕沟,布上鹿角!”松浦信赖对着简易的地图用粗硬的口气下着命令,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毛海峰的话。

    毛海峰的脸色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勉强笑了笑:“松浦殿,这些树木——”

    “毛君!”松浦信赖打断了毛海峰的话语:“这是战场,明国的军队随时都可能出现,到处都可能有敌人出现,战场上软弱和懈怠就得死,人是这样,家族也是这样。”松浦信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声调:“快,不干完不许休息!”

    “可是这里是大明,不是你们倭国呀!”毛海峰竭力劝说下去:“难道你们松浦家不想要生丝了吗?你把村民的桑园毁了,以后再怎么向他们买生丝呢?”

    “我们松浦家当然要生丝,但更要性命!”松浦信赖伸出自己的右手,他右手没有小指,只有四根手指,食指还少了末端那一节:“你看到我这只手了吗?这就是懈怠大意的下场。我不能让士兵们在没有设防的营地里过夜,而且这些树会成为敌军的屏障,说不定现在就有敌人的探子就隐藏在里面,一定要全部清除掉!”

    毛海峰见松浦信赖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得作罢,不过心中对这倭人说的话还是颇为不以为然。

    胡可行走在灌木丛中,虽然已经是冬天了,幸好江南的植被依旧十分茂盛,足以遮掩行走在其中的人。他弓着腰,呼吸在空气中结霜,为了行动便捷,只穿了一件夹衣,寒风吹在身上,仿佛**着甚至。在前面领路的是他的亲兵,绰hào叫菜花蛇,他是个矮瘦汉子,刚过三十,体格比外表上要结实得多,他似乎凭借本能就知道如何下脚,不会踩断树枝,带动灌木,惊动矢仓上的倭寇哨兵,而胡可只有小心的踩在部下的脚印上,咬牙苦熬。

    倭寇们已经在洋塘村外清理出一块大约六七十步宽的空地,对于进攻者来说,这个距离是非常危险的,越过这段距离的时间足够一个靠谱的射手足以用弓箭射击三次到四次,胡可仔细的观察着敌人的工事,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拖延时间——从倭寇大兴土木的样子,显然是准备拿这里做巢穴了。

    “一共有六个箭楼!”菜花蛇低声道,他的眼力也是胡可的部下里面最好了:“三个在壕沟边,还有三个在稍微后面一点的地方。将主,这些倭寇不好对付呀!”

    胡可没有说话,费力的在暮色昏暗的背景下寻找着箭楼的所在,部下的意思他很明白,寻常盗匪的巢穴会把箭楼在壕沟后面一字排开,以追求最大的火力密度,但这么做有一个坏处,只要突破了一个点,攻下一个箭楼,防线便洞开;正确的做法是将箭楼分作两行,微微错开,这样一来进攻者围攻任何一个箭楼,都会遭到前后左右的夹射,进攻的难度都要高很多。

    菜花蛇见胡可没有说话,笑了起来:“不过这些箭楼是拆掉房屋的材料建起来的,都是些干木头,现在刮的又是东北风,都是往他们那边吹的!”说到这里,他挤了挤眼睛。

    胡可立刻就明白了部下的意思,夜黑纵火,乘势猛攻,十战九胜,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只是这么一来洋塘里面的村民自然也就玉石俱焚了,他正犹豫间,突然间宁波知府的那句话闪现过他的心头。

    “兵凶战祸,还请好自为之!”胡可重复了一遍,其中的含有的深意让他脊梁上顿时升起一股凉意来。

    “兵家本就是凶祸之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咬了咬牙:“火攻便火攻,只要今夜将这股倭寇一鼓荡平了,自然谁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海风掠过桅杆的顶部,发出呜呜的声响,将船上所有的帆吹得鼓胀起来,周可成伸手握住帆索,将头探出船舷,看到尖利的船首将迎面而来的海浪劈得粉碎,掌心传来帆索的震动,那是海风在拉扯船帆。

    “快,真是太快了!”

    身后传来杨彻的声音,他的脸上满是狂喜:“这条船比白鸟hào还要快,真不敢相信我能造出这么快的船来!”

    “千真万确,这条船便是出自济源hào的船台!”周可成笑着把杨彻拉倒船舷边,指着船首桅与船首只见那个巨大的钝角笑道:“这便是空心船首,这个改进能够让新船比白鸟hào还要快两到三节!”

    “节?”杨彻被周可成口中冒出的这个新名词弄糊涂了,周可成赶忙解释道:“泰西人的速度单位,大概每个时辰七里!”

    “快这么多呀!”杨彻不由得咋舌道,他稍稍屈指一算:“那若是如此,从宁波去东番地用这条船跑岂不是也就七八天了?”

    “差不多,如果将来跑的熟了,还能更快些,就是四五天也不难!”周可成稍稍盘算了下,在他的记忆里,近代著名的造船家donaldmackay所建造的flyingcloudhào全纵帆飞剪船从纽约沿着美洲海岸线南下,南美洲南端的合恩角,再返回加州,船上满载着成群的矿工、淘金所需的工具、机械、食物,航程17597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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