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怕会吓到别人呢。

    我将青青安全送到母亲怀里,道别离开,到门口回首望去,只见邓婵玉挑着眉毛唤了声相公,在几步外和旧友兄弟喝酒的土行孙赶忙转过来,从媳妇儿怀里接过女儿背到背上。等土行孙和朋友告了罪,一家三口便转道离席,跟着引路的仙女往客房去了。

    我庆幸青青来到此世,能生在这样的夫妇之间,也稍微有些羡慕。不过我虽没有双亲,师父待我也从来不曾差过,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平。

    这时候天色已晚,习惯了不睡觉的仙神还在宴上把酒言欢,想要休息的就问守在宴间的昆仑山仙女要一间客房,各管各的并无矛盾。

    我在宴上找不到熟人便呆不住,而现在特地跑去昆仑山另一头的度厄真人府上找师父师弟会和,似乎有点没必要。可我不需要睡觉,站在廊下毫无困意,白占一间客房也不太好意思。

    一旁伫立的仙女姐姐见我原地踌躇许久,都上前来问了。

    我想了想,向仙女姐姐道了谢,迈步向殿外走了。

    夜里山间微风拂面,晚间轻薄云雾袅袅。

    除非由夜行动物得道化形修炼的,仙人里也很少有天黑后外出的,昆仑山各处都比白日那踏青游玩似的景象人烟稀少许多,散养的仙禽灵兽也去睡了,走在路上周围十分宁静安详。

    我平时用的师父做的这具躯壳比较迟钝,感觉不出来吹来的晚风是冷是热是温是凉,因为我也属于习惯了不睡觉的那一挂仙人子弟,几千年前随师父来参加蟠桃盛会时,也曾经像这样半夜无所事事地乱晃。

    显然这种行为不值得推荐,并不是昆仑山治安好,就能放任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每次大半夜乱走都不出事。

    …………

    我是因为明知自己不论如何都死不了最多换个壳,才会偶尔无所谓地自己深入险地——但即便是我自找,我也没料到好好走在昆仑山道上,会有什么野兽从旁边的林子里横穿出来,咬住我的胳膊拖着就走。

    今晚月色明亮,我还能勉强看清咬住我的野兽长得什么样子。

    不得了,长得真怪。

    我见过的灵兽中不乏长得稀奇古怪的,本来长相美丑就是按个人审美观区分的,看多了基本都说不上有多丑,就是怪而已。

    这只受了伤,在路上胡乱咬了猎物就跑的野兽呢,它怪异长相的可怕程度在我眼里也就那样,并不算非常可怖骇人,昆仑山长得各有特色的异兽也不少。

    然而昆仑山脉很长,从瑶池到这一片的区域是西王母平素起居宴客所用,养的都是些仙鹿仙鹤之类温顺可爱的灵物,按画风区分,这只凶暴野兽应该被安排在其他山域居住才对。

    “……”

    我被扯着胳膊,叼着跑出去几里山路,多少有点生无可恋,重量支点全在肩部实在不怎么舒服——都要被吃了躯壳了,还在乎着舒不舒服的我似乎也挺奇怪。

    野兽大概是正被追赶,扯着我一路闷头跑,都这个节骨眼了仍然很馋的样子,找不到时机将我吞下去,腥臭的涎水先淌了身后一路。

    它要闷头逃跑我却不用,转动脖子向后方观望,倒是真的让我找到了追击之人。

    袭凶的野兽向着昆仑山脚出口夺命狂奔,而在身后,它逃亡路的相反方向,遥远的山巅上有位少年背靠夜色而立,身后映着一轮浅蓝色的明月,衬得他一身红衣如流火般随晚风衣袂飘扬、双臂间红绫翻飞。

    虽然距离很遥远,我却神奇地看清了少年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那双眉间轻皱的细纹,认真而肆意的眼神。

    ——还有自那意气风发的少年神将指尖飞出、锐光闪烁的箭枝。

    箭尖寒光,一如当年刺入我喉中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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