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殷氏怀相来看, 这一胎应该不至于和青青她娘那样怀上足足三百年,但保守估计来, 二百年应该仍是要的。

    天庭没什么危险,且有李靖这个做丈夫的在身边,哪儿轮得到小辈和布偶担心。

    李靖时隔千年又要做父亲,刚开始还没怎么, 随着日子渐长, 偶尔居然会露出些傻样子, 配着那张留须的中年人面孔不太搭配, 看起来挺好笑的。

    哪吒不想看父亲那副模样, 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我这莲花身都要长疙瘩了”。

    他倒是想回去自己在外面单独的府邸居住, 但一来他照顾不好自己的日常起居,二来又不能将我带过去、却在出门做公事期间将我单独留在那空无一人的屋中,只得悄悄恶寒地搓着胳膊, 不太甘心地暂且留在李府。

    因着不好回去自己的住所发呆, 轮班在家休息时又十分不乐意看见李靖的脸色,哪吒干脆过来将我从师妹面前捧走。

    哪吒对殷氏说道:“借一下母亲的师姐。”因李靖在场,遣词造句听起来比平时要生硬一点。

    殷氏有些反应不及,道说:“你要请我师姐出去不必问我,师姐点头便好。”

    这倒是,按入门先后的规矩, 既然我是师姐, 哪有殷氏来管我去处的?

    哪吒低头看我, 我反正没有事情, 仰起脸回望,微微一歪头算作答应。

    他见状领会回应,与父亲母亲道了一声告退,带着我出门去。

    ——很遗憾,这一回李靖还是那一张“欲言又止、说不出来”的脸色。

    少年神仙踩着风火轮在天上飞,我在他的肩上坐着,摇头晃脑,胡乱哀叹。

    “你晃什么呢?”哪吒伸过手来,指尖点点我的额头中心,“可别掉下去了。”

    我自己晃来晃去幅度并不大,自然掉不下去,反倒是突然被点中额头有些突然惊吓,破坏了平衡,向后朝着少年的后背翻下去。

    腰上虽系着当作安全带用的混天绫一角,却并没有经由安全带拉扯回去,少年骤然回身,动作迅如旋风,却又轻盈似云彩,将巴掌大的布娃娃身躯轻飘飘地接在怀中。

    我还想爬回他的肩头,哪吒伸手将我轻轻按在怀里。

    “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就这样吧。”

    我坐在哪吒臂弯里,有些迷茫。

    ……好像即便被人看见了,也不会怎么样呀?

    哪吒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诚恳道:“若是被月游星君瞧见,我恐怕要被你师父拆成几节。”

    “……”

    我其实不是很懂师父的怒点,毕竟……那溺爱弟子的月游星君,就是对我胡说八道的师弟也只是无奈,从不对弟子生气。

    因而师父会不会因为这个出手,我是难以给出定论的。

    幸好如今师父出远门在外,尚未归还,至少今日是没有被师父看到的风险的。

    哪吒想起此事,放下心来:“那就好。”

    我歪头。

    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略一蹙眉,露出几分愁容,“当年我做错了事,真要说来,至今都是对不起你师门三人的,月游星君虽不与我小辈计较,但想来定是对我不喜的……”

    他说着微微摇头叹息。我搞不懂他在叹个什么东西,总觉得更加茫然了。

    暂且揭过这一话题——我有师父,正带师弟出远门在外,短时间内估计见不着,而哪吒亦有师父,有一阵子不见了,没想到突然传了信来。

    太乙真人养的仙鹤翩翩飞来时,哪吒正带着我在天界漫无目的地乱转。

    他不乐意回家看父母恩爱腻歪,不在值班时间,也不怎么想回去天兵军营,虽然问过我想不想去,我自然是拒绝了。

    然而天界有什么景点,哪吒根本是不知道的。

    这千年来专注领兵挂帅的武将少年审美观上没有太大的问题,见着美景能赞一声美,但因本人并没有这类兴趣,也从未关注过,真叫他找一个能打发时间的好去处,那是想不出来的。

    哪吒踏着风火轮乱跑,送信来的仙鹤也追着跑了好久,才终于抓住机会赶上来,急忙将口中衔的信符往哪吒身上戳。

    师门老家养的白鹤哪吒自然不会不认识,接过信符单手捏开来看,仙鹤好奇地伸过长喙来顶我之际,哪吒刚好看完,伸手挡在我前面,拦下仙鹤的喙尖。

    他指间夹着信纸,对仙鹤道:“我知道了,你先行回去,我之后自行去乾元山拜见师父。”

    仙鹤只为传信而来,又不能叼着哪吒拽他过去,扇着翅膀干脆地离开了。

    它带来的信纸在哪吒手中,刚巧挡在我的眼前,虽然并非本意,瞬息之间我已经看完了其中意思。

    也就是太乙真人想和弟子说个事儿,让在天庭当差的弟子没空请假,有空就去一趟而已。

    天界这么大,也不知道我们现在乱转到了哪里,回去李府一趟颇费时间。哪吒随便收起信符,问我:“我得回去一趟师门洞府,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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