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郡主府不久, 尚不至入夜,就见来客。

    下午回来时半路上吃了点心, 连买了的糕点都没能吃完,晚饭本也是不打算吃的, 但忘了对府中仆从说明, 等厨房备齐了菜端到屋里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我正对着一桌菜犯难, 不好意思叫没什么兴趣的哪吒来帮我吃掉。正当此时脚边响起一阵叽叽吱吱的细小叫声,低头一看,毛发洁白的小老鼠用前爪扒着我的裙角, 仿佛要说些什么。

    这么干净漂亮的白鼠自然不会是普通的老鼠。

    我弯腰将它从地上捧起来,放到桌上, 将饭碗放到它跟前。

    “吱?”小白鼠倒是并不排斥,虽然看不出高不高兴,但乖乖将碗中的米饭吃了一半,咀嚼动作飞快,接着又擦着前爪, 仰起脑袋看我。

    去洗澡的哪吒披着半湿的头发进屋来,脱了鲜艳红衣,穿了一身浅青色的衣衫。

    换洗的衣裳是任由这郡主府里,长公主派来的管事嬷嬷准备的。哪吒分明穿着一身极为醒目、叫人印象深刻的红衣来到汴京, 那位管事嬷嬷准备的衣物中却一件红的都没有,而这并非是嬷嬷擅作主张。

    据二娃苦笑透露, 九妹这一世似乎仍对哪吒本能地多有不满, 贵为长公主, 叫府中下人在各方面使绊子整人,已经算是相当温和的表现手段了吧。

    可惜这些绊子多是从凡人生活所需方面找起,别说故意惹哪吒生气,他压根没觉得被找了茬。

    除了鲜红之外,哪吒顶多偶尔穿穿白色的衣服,浅青这样柔和普通的色彩实在很少在他身上见到。然而少年披着滴水的湿发,肩部的青色布料洇出深色水渍,毫无不适应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走过来。

    他瞥了一眼桌上乖巧的小白鼠,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随即舒展开来,对我道:“白金助我来寻你,这几日却是把她给忘了,还未和她说一声。”

    我用指尖轻轻点着白鼠的头顶:“谁是白金?”

    “佛祖托给我父亲的那只老鼠。”

    金鼻白毛鼠在佛前偷吃宝烛,被托付给李靖带离灵山是唐以前的事情,而今时过境迁,距离我上一回见到她业已过去多年,稍微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如今叫白金?”我念着这两个字,总觉得语调有些不对,“金子的金?”

    哪吒嗯了一声。

    “她不是金鼻白毛鼠吗?那应该是白金吧。”

    桌上的乖巧白鼠忽然立起来,蹭地蹿下桌去,跃入绕过府中守卫悄然进屋的来人掌心。白衣女子收回吃饱喝足的分、身小鼠,十分无奈地说道:“我名李白锦,锦书之锦,是义母为我所取,还请兄长不要乱叫了。”

    哪吒随意一应。李白锦眼中闪烁狐疑,显然不确定她这位义兄这一次是否真的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但她又没有胆量追问,只好自退一步,行至桌前轻施一礼,道:“见过嫂嫂。”

    “嫂嫂”两个字听得我牙根一麻。

    虽说我自己也相当不谨慎地对李太后随口说过,但真被称呼起来,感觉不太适应。

    “得知兄长已寻得嫂嫂,便来问候。”李白锦也算是了解哪吒三太子行事风格之人,说完开场白不再多言客套废话,直接道出正题:“我不日将要离开开封,向北前行,特来向兄长言明。”

    哪吒道:“你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不必向我报备。”

    李白锦虽已是仙身,但并非在天庭位列仙班,她愿意留在俗世中修行,天庭也是管不着的。

    她顺势接下话:“那就当妹妹是来向兄长嫂嫂告别辞行的罢。”

    哪吒到底担着一个兄长名头,义妹远行前道别之语说到这份儿上,难免得开口叮嘱几句:“而今的凡间,你比我了解得多,自己小心便是。若有空回天界,代我问候娘亲。”

    李白锦面上闪过一丝不解,最终没有多说,以一声“是”应下,很快便辞别离去,与来时一般没有惊动府中的侍卫下人。

    她这一走,我似乎还得对着一桌晚膳苦恼。然而反正我吃不下,哪吒又不吃,继续放着也是任由菜肴凉透,索性开门叫了守在廊下的侍女来收掉饭菜,之后的去向就不需要我担心了。

    屋里的莲花少年忽然站起来,经过我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随后跟着最后一名收碗的侍女迈出房间门槛。侍女们往右回去厨房,着了一身青衫的少年移步往左,不知要去干什么。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被哪吒留下的东西就活泼起来,缩成发带长短的红绫从椅背上飘起来,凑在我脸颊边意味不明地蹭了蹭。

    我抬手让混天绫落在并起的指上,将拇指叠上去轻轻揉搓,鲜艳红绫软滑得好像上好的丝绸,谁能看得出这是件能令妖魔鬼怪束手就擒、搅得东海深处龙宫摇晃的法宝?

    太乙真人溺爱弟子,所赠法宝多具灵性,其中乾坤圈与混天绫更是与生俱来、相伴而生,可以说与其主人心意相通也不为过。

    “今日是你留守呀?”我轻笑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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