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转了转茶杯,眯起眼睛道“这么一个好地方,这么一套大宅院,秦国舅花了半年就建成了,想来他当年,在辅政大臣这个位置上贪墨不少啊。”

    秦不羡着实愣怔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转过头去不再看我,兀自喟叹一声,认命一般道“我早该料到你会这么说,方才那些话全当我讲给驴听了。”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面上,“算作这一碗茶钱,至于菜,你自己吃罢。”

    说罢甩开衣袖,起身便走。她把本王形容成驴本王都没被气走,她倒是脾气挺大。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你去哪儿”

    “恕在下无法同殿下交流。”

    “我未曾让你同我交流,我让你坐下同我吃饭。”

    “我看着你这嘴脸便吃不下饭。”

    “本王这嘴脸怎么了,”我挑眉看她,“本王虽称不上俊逸脱尘,但模样也生得不错,曾经的淮安城里有数不胜数的姑娘想嫁给你父亲,现在的帝京城也有不在少数的适龄女子想嫁给本王。就拿你来说,当初本王虽曾胁迫你嫁给我,但你不要忘了,最后是你把我拉上马,载着我买的大红喜袍,又载着我绕城一周大肆炫耀,本王像一个娇滴滴的媳妇儿,你倒像是娶了本王的郎君。”

    秦不羡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涎笑两声,起身把她按回对面的椅子上,凑到她耳边,压迫道“没什么,既然你娶了本王,就得对本王负责任。况且,成亲当夜,你我二人在浴桶之中,还曾”

    本王故意没有将最后的话说完,悠游自在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定,看到对面的秦不羡泛上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以为她会失控骂我,可她搜肠刮肚却骂不出几句话来,最后只是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她在怼人这方面,差本王十万八千里。

    便这样互相看不顺眼地吃了一个午饭,午饭过后,我二人来到了余舟城最大的赌坊如意赌坊。

    “你的故友都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秦不羡问道。

    “你看过便知道了。”

    赌坊二楼雅间。

    本王的故友已经到齐了盐商吴所愁,药商宋君迁,茶商云霁月,酒商梁秋谷。

    这四人的年级和经历颇相似。当年南国被锦国吞并之后变成了南国府,父皇本就没有好好治理南国府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打算,又为了在短时间内搜刮钱财,便把一些本该由官员严格把控的商品经营权卖给了民商。

    二哥同我都觉得此办法不妥,尤其是二哥,他当初便有夺位的打算,想到日后南国府也是他自己江山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便在暗中安排好了自己的亲信从以往的监管官员那里,竞价买到了南国府盐药茶酒的经营权,才使南国府的百姓不受奸商滋扰,安居乐业。

    彼时购买经营权需要一笔天大的银子,而这银子二哥一个人拿不出来,是本王帮他一起凑的。我二位虽不是最受宠的皇子,但好歹也是真真切切的王爷,自小的封赏搁在一起算一算也差不离。只是我二人得到的封赏多是字画玉石宝剑之类,当初南国府的当铺都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给我们换成银两,最后我二人便到了今日这如意赌坊。赌坊掌柜颇大气,二话不说,拿出钱库里所有的银子,给我们换了。

    二皇兄死前并没有什么记挂的事,唯有这一件,单独写了密信派贴身侍卫交给我,侍卫送完信便自刎而死。我打开信后看到他嘱托我,日后如要养军队,如要夺帝位,南国府安排下的大金库,让我务必记得要用。

    是以,本王并不是秦不羡口中,连望高楼一顿饭都付不起的抠门王爷,我在南国府有一个金库,只是这金库,还没有到要启封的时候。

    况且,他四人这十几年的经营并非一帆风顺。

    当初高济出任南国府巡抚,到了余舟这地界,稍做打听,便知道了南国府这个地方谁有钱。于是上任第一天,便包下揽月湖最大的一艘画舫,设宴请吴、宋、云、梁四人游船吃饭赏歌舞。席间虽客客气气花言巧语,但却用意鲜明贪念四溢。吃完饭这四人便明白了高济的意思,总结之便是这四位民商每年都得向他支付自己当年所赚银两的三分之一,否则,他便有办法让他们在南国府干不下去。

    四人面上和和气气,说请给他们一些时间回去思索一下,三日后一定给高巡抚一个答复。

    于是八百里加急的信函送到本王府上,本王气得差点骂娘。但还是回信道莫正面抗衡,暂且答应他。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高济这些年在南国府敲诈贪墨了多少银两,本王心里比明镜还清。高济头脑也并不简单,这些敲诈得来的银两他未曾运回帝京,而是私藏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除了他和他爹,谁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同四位公子平素里为了避嫌也甚少当面交谈,不到紧急的地步也甚少写信,他四人并不知帝京的本王已经成了亲,我也未曾写信告知他们,所以今日看到我带了一个姑娘前来,他们都傻了眼。

    吴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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