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罢?听闻这个东西能让不老门的门主听令于我,我想取谁的恨丝就取谁的恨丝,想种在谁身上就种在谁身上?”她挑眉望着我,似乎很期待我接下来的反应。

    我说不清楚她想用不老令来要求我做什么,只知道自己摊上了大事——

    只要我身在不老门一天,只要我还是一天的种恨人,我就不能违逆不老令,这是千年前门祖定下的规矩,不为旁的,只为给得到这枚不老令的人一个交代、一个成全。

    但直觉告诉我,不能答应这个公主的委托。一来,我自己还有一堆事要处理,我自己还有要报复的人,而我寿限将至,到时候不老琮一给程遇,我两眼一闭便归西去了,这个委托我怕是无法完成;二来,做了这么多年种恨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种恨意味着什么,以往那些委托人,无一不是悲戚收场,鲜有真正得到慰藉的。

    “秦大人为何不说话,是害怕了么?放心,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比起秦大人曾经接过的那些委托而言实在是轻而易举,进行起来也是会神不知鬼不觉,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面前的人明明说着如此摄人心魄的话,却依然巧笑倩兮,灿若星辰。

    她这般明艳的模样,让我猝不及防地想到了东里枝,想到了城楼之上的红袍长靴、高发缨带和战鼓雷鸣,也想到了天际破晓、火光渐熄和红艳枯骨。

    她在往深渊里去,她打算从天上最璀璨的那一枚星辰坠落陨灭变成茫茫灰烬,我不想遂她的愿。

    “秦大人,本公主拿出不老令不是想威胁你,只是想遵循你们不老门的规则来完成自己一桩心愿而已。事实上我手中有大把的筹码可以把你、崇安王、赵孟清乃至整个锦国都压垮,可我并未这样做。”

    她见我久久不答话,于是从广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这是宁国大将杨成威派人寄给本公主的信函,其上说宁国打算于今年冬季北上攻打锦国,他说锦国现在内忧外患,已是强弩之末,如若北上肯定能一路长歌直至踏平帝京,如果本公主帅东启将士从东方攻打帝京,待功成之后,他愿意把锦国一半的国土划分给东启。不知秦大人意下如何?”

    本首辅打开那封信,见宁国军印方方正正地印在信纸之上,心不受控制、急剧下沉。

    片刻之后,我将那信函折起来推至她面前,冷冷问道:“本首辅若是不答应,公主殿下是不是打算同杨成威联手于这个冬天踏平锦国?”

    她收回那封信,重新放回袖袋里,然后将整个身子都靠在软枕上,是极尽舒服惬意的模样,仿佛这儿不是锦国帝京的外宾馆舍,而是她东启蔚海的公主府邸:“秦大人觉得本公主会怎么做呢?”

    “公主殿下,”我正襟危坐,直视她的眼睛道,“这儿到底是锦国国都,天子脚下讨论联宁攻锦之事,未免太放肆了一些。京庐馆既招待外宾的地方,谦卑尊礼者,京庐敬之;飞扬跋扈者,京庐杀之。只消一个令下,公主今日便永远也出不了这茶室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闻言大笑,目光炯炯,是兴致极高的模样,“秦大人啊秦大人,你到底是个没打过仗的文官呐,本公主驰骋海疆十多年,所见招数不胜枚举,你当真以为能吓得到我?来这儿之前,我早已在东启西线布下兵马,且早已同将士们定好了日子,若那时候本公主还没回东启,那他们便要踏过东锦边境,直奔帝京而来。”

    我低头不言。

    她好像不太满意我这副模样,于是探过身子,凑近我的耳朵,吐息如兰:“再悄悄透露给秦大人一点,我同将士们约定好的日子,离今天可不远咯,秦大人最好能尽快做决定,不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帝京被踏平,百姓被屠戮。”

    “公主殿下,你可能打错了算盘。”我用无比平静地眼神看着她,“或许你并不了解我同锦国的关系。我是南国人,当年锦国派兵攻占南国,一夕之间,南国败亡,百姓无依,我父亲便死在城门前。如今锦国内忧外患是报应所至,东启攻入帝京与我何干,百姓被屠戮又与我何干?”

    啪,啪,啪,她抬起手拍了三下,目光里满是赞赏:“真是佩服秦大人胡言乱语而目不瞬的本事,你明面上这般潇洒地问我东启攻入帝京与你何干、百姓被屠戮又与你何干,暗地里却跟赵大人一起为锦国、为锦国百姓做了不少事罢?秦大人好像小瞧了本公主,我既然决心要找秦大人帮忙,自然在来帝京之前就做足了功课,包括大人曾经经历了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她目光流转,最后落在了我面前的茶盏上,“还有,大人喜欢什么。”

    “公主还想怎么威胁在下,不如直说了罢?”

    “今日在馆舍门前迎接我们的小公子,长得真是唇红齿白,俊美无暇,性子瞧着又乖巧懂事,温朗和顺,秦大人艳福不浅。”她整好以暇地看着我,唇角挂着笑意。

    我眉头深皱,心头生出一阵恶寒:“本首辅的夫君乃是当朝崇安王殿下。”

    “唔,是么?”她突然探出手来将我面前的茶盏捏了过去,打开茶盖,笑靥如花,“他给我们三个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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