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宝转头向东望去,一条粗粗的黑线蜿蜒而来。火车来了。

    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麻绳一头系在口袋口上,一头系在口袋底部的一角。像背书包一样将口袋背在背后。低头整理一下绑腿,重新系了一遍腰带,将两只棉手闷子插在腰带里,狗皮帽子上两个带子系紧勒在下巴上。钱小宝躲在树影里不停搓着双手。

    火车如果向东开,那就很可能是给牡丹江、密山、虎头、东宁方向的日军输送战备物质。如果是向西开,那就很可能运输煤炭、粮食和木材。

    钱小宝向越来越近的火车望去,有厢车有平板。有平板拉的就一定是木材了。

    钱小宝蹲下身,以免被车头里的人发现。

    “呜——”火车头呼啸闪过,钱小宝迅速冲出来跳到路基旁的小毛道上跟着火车跑了起来。边跑边回头看平板车的距离。

    钱小宝忽然双腿向上一弹,双手紧紧地抓住困绑原木的粗铁线旋上火车。双手在铁线上倒几把,两只脚就已经蹬在原木上了。

    将装干粮的口袋解下来稳在原木垛上,趴在木头上一边大口喘着气钱小宝一边揉着被铁线勒得有些发痛的双手。

    平板车上一边立着三根大腿粗的木杆,夹在六根木杆中的原木向上缓缓堆出一个尖来。车板从左到右又用几道粗铁线牢牢的绑紧。

    如果是在三四年前,李延禄、陈翰章的抗联和抗日的老八队在这一带经常出没,日本人对火车看管极严。钱小宝绝不敢这么干。

    钱小宝从腰带上拔出棉手闷子,又从怀里掏出蛇牌撸子握在手里,把两只手套在棉手闷子里。

    这只蛇牌撸子是当年二柜上山给大柜的见面礼。

    小宝很清楚的记得,大柜用手掂了掂说:“三、五十以内还管用。”

    说完一甩手,枪就向他飞了过来。从此,这把蛇牌撸子就是他的了。用大柜的话说这叫小人玩小鸟。

    如今这把枪里只剩三粒子弹了,“三个子弹也管大用!”钱小宝向火车下面狠狠地飞了一口唾沫。

    海林离柏山三四十里,小宝要在柏山站前跳车。看火车的速度还得有将近一个小时。

    小宝要去火龙沟村看齐二爷——这个地方只有大柜和他两个人知道。

    齐二爷是大柜的老爹当大柜时山上的二柜。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也是一个老跑腿子就是一辈子没结过婚的老光棍。当一辈子胡子,身上挨过四枪,风湿气喘一身老病。

    四年前,大柜第一次带他来看他。从此以后都是小宝一个人来给他老人家送钱送东西。

    以前在蛤蟆山的时候,他总幻想一个人下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可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火车一边轰鸣,一边喷着浓浓的黑烟,小宝趴在木垛上尽可能和原木融为一体。

    大柜说胆大包天早早升天,小心活命长。

    可一次大柜是太大意了,结果把命弄丢了。也不知道那个娘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蛤蟆山离海林一百多里,离平阳镇也是一百多里。那个女人是在大柜路过平阳镇时遇上的。大柜说白,大屁股。说完时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

    二柜偷偷跟小宝说就是个大饼子脸,烂货。靠男人吃饭的破鞋。

    有钱难买我愿意。

    这次分手的时候大柜私下里对小宝说要是将来有了儿子就和小宝下山,远远的找一个地方,做点小买卖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小宝知道大柜老了,也累了。

    拉帮套的意思是一个女人自己有男人,另找一个男人帮助家里干活或是在经济上帮一把。很多土匪在山下都有自己的相好的,一到冬天就到拉帮套家里猫冬,其他土匪一般就在大车店猫冬。

    吃不了苦的人是当不了胡子的。大部分当胡子的人也是走投无路被迫上山的。苦了一年,冬天到了总要舒服几个月。

    小宝没见过那个女人。其实就是砸窑的时候,大柜也只让小宝在外面把风,不让他露脸。

    看来大柜早就有自己的打算了。

    只有三次小宝动了枪。两次示警,一次是和其他胡子绺子撞上了,大柜几个人在绥芬河田家大院砸窑,正在院子里打包,另一个绺子抄上来了。

    小宝在二百米外用水连珠撂倒两个,大柜几个人就从后墙跳出去了。没办法,山上香头不亮,人太少拼不起。

    事后,大柜笑着踹了小宝一脚,“这小子管挺直吗!”

    小宝抬头向南望去,看到远处熟悉暗黑的山影。那是火龙沟北山——该跳车了。

    把干粮口袋甩到车下,小宝观察了一下,两脚在原木上一蹬身子就像猫一样腾空而起,下一刻双手和双脚着地只听见轻轻的压雪声。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这次看老齐头,要问一问他该怎么办。

    火龙沟村到柏山有一条毛毛小道,小道和火车道交叉,小宝找了半天才找到。

    小宝抗着干粮口袋边走边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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