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的一双脚,在门口打怯地踌躇不前。

    话本子里常说的“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更何况,自己这便宜婆婆,还是位如假包换的王妃。

    苏柒心里由衷的没底,一双大眼睛求助般望着丫鬟月珑。

    月珑表示爱莫能助,却也好意提点:“王妃是面严心软之人,姑娘不必害怕,但凡王妃问话,据实回答便是。”

    “哦。”苏柒自觉没有救命稻草可抓,只得默默给自己打气:连丑媳妇都不惧见公婆,何况姑娘我生得并不丑啊。

    再说了,她是王妃,如今姑娘我,不也是个便宜王妃?

    怕她作甚?!实在招架不来,大不了一走了之!

    想通了其中关窍的苏柒,心中反而淡定了几分,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但见偌大的花厅,被悬在屋顶的许多灯烛照得通明,正中央的黄花梨木扶手椅上,正坐着两位中年妇人。

    其中一位是苏柒见过的,慕云松的娘,而另一位身着藏蓝色对襟,颈上戴着白玉佛珠的,她不曾见过。

    苏柒向前走了几步,想到上座的两位理应都是慕云松家的长辈,咱是懂礼貌的好姑娘。

    “苏柒拜见王妃娘娘!”她双膝“咚”地跪下,双手合十冲着老王妃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她这拜佛似的大礼,将老王妃拜得半边脸直抽抽。

    果然是乡野丫头,不懂礼数。

    今日被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野丫头气得半死,扬言说对他家老大的事再也不管了,事后想想,还真不能撒手由着他胡来。

    以他家老大的身份地位,放眼整个大燕朝内外,多少姑娘觊觎,他都不曾看过一眼,如今却被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迷得五迷三道,魂儿都勾了去,不知这小丫头片子私底下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若她只是贪慕荣华富贵也便罢了,若是有其它的企图……老王妃在王府待了大半辈子,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忽觉此事,恐怕大有文章。

    想至此,老王妃再也坐不住了,决定连夜召见这来历不明的丫头,将她好好审问一番。

    谨慎起见,她还拉上了寡居在王府,自己的小姑子慕夫人。

    此刻,她见这丫头一通大礼叩拜完,故意悠悠然地端起茶盏饮茶,不去理会依然跪在地上的小女子。

    熟料人家并不等她吩咐,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

    典型的目无尊长……老王妃的脸,愈发抽得厉害。

    却也只能虚咳了咳,音调冷冷地问道:“你叫苏柒?”

    “是。”

    “何方人士?”

    何方人士?苏柒垂眸想了想,实话实说:“小时候一直住在山里,大约一年前搬到了东风镇。”

    这……老王妃与慕夫人对望一眼:这丫头,连自己究竟是哪儿人都不清楚?

    “你今年几岁?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

    “我今年十六,家里么……”苏柒暗想,自己这个冥婚媒婆的职业,还是不提为好,“做些风水阴阳生意。”

    她此话一出,慕夫人先倒抽一口冷气,在老王妃耳边低声道:“嫂嫂,这风水阴阳生意,不就是……死人的营生?”

    可不……老王妃看向苏柒的眼神愈发厌弃,“你父母就没点儿别的手艺?”若老大真娶了她,堂堂北靖王爷的岳丈是个阴阳先生!说出去岂不被整个大燕朝皇室笑掉了大牙?

    苏柒摇头:“我自幼无父无母。”

    难怪这般缺德少教的……老王妃不禁啧啧,转而问起个重要的问题:“你与我儿伯寒,是如何相识的?”

    苏柒眨了眨眼:“伯寒是谁?”

    老王妃一时气结语塞,一旁的慕夫人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北靖王慕云松,字伯寒。你与他定下终身,竟不知他的字?”

    苏柒无谓地撇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但我知道他叫丸子,还叫过大球道长,你们知道么?

    “罢了罢了!”老王妃觉得,再与这丫头较真下去,能把自己的心脏病勾起来,“你且说说,是如何与我儿认识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苏柒难得有个说故事的机会,双手一拍拿个说书的范儿:夜黑风高的乱坟岗,新丧求偶的女鬼,从天而降的美男,莫名消失的镇魂鼎……

    但她瞥见老王妃眉宇间明明白白写着的“不耐烦”三个字,明智地决定长话短说:“他重伤坠下山崖,是我救了他的命。后来,他又在我家将养了一段时日。”

    原来如此,老王妃颔首表示了然:当初听说儿子在战场上中箭,在秘密返回广宁的路上又遭刺客,重伤坠下山崖,本以为从此母子俩阴阳两隔,不知流了多少泪水。不料儿子大难不死,如今看来,倒多亏了这小丫头。

    一番唏嘘之后,老王妃对苏柒终有了一丝好感,想想也没什么再好问的,便放她回去休息。

    待苏柒出门去,慕夫人向老王妃问道:“嫂嫂觉得,这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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