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白主事又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茶水和茶杯,偏偏手抖得厉害,连杯子都拿不牢稳。

    他好不容易收完了茶杯,“下官……下官去给王爷换一杯茶来。”

    慕云松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他端着茶杯栖栖遑遑的背影,忽然开口:“站住!”

    白主事蓦地停下,枯瘦的身子摇晃得厉害。

    “你这一副心虚的模样,是隐瞒了什么事?”

    白主事手里的茶杯“咣”地落地摔个粉碎,他却浑然不觉地跪在了那一片瓷片碴子上,叩首如捣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慕云梅摇头啧啧:这老头儿,心理素质太差……

    慕云松懒得跟他废话:“说!”

    白主事额头被瓷片扎得血流如注,将白须白发染得血淋淋一片,十分狼狈地颤抖:“回禀王爷,下官惶恐非常,实是因为……军籍司曾被人盗过!”

    “何时的事?丢了什么?”

    “十日前。”白主事实话出口,反倒淡定了几分,“下官身为军籍司的掌籍官,自是日夜在此看守。十日前的夜里,下官正在里间安睡,依稀听到外间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下官本以为是闹耗子,便拿了油灯出来查看,结果查看一圈,连个耗子影儿都没有,更别提人了,只有南墙的一扇窗开了条缝儿。

    下官便以为是自己疏忽,临睡前忘了关,方才是风吹进来的声响。于是关好了窗继续去睡了。

    天亮之后,下官起床依例四处查看,却发现……一个机密柜的封条,断了!

    下官赶紧将那柜子打开核对,发觉里面的一个机密卷宗不翼而飞!”

    白主事说完,见慕云松一副蹙眉若有所思的样子,吓得又叩首不止:“王爷明鉴,不是下官故弄玄虚,这事实在诡异非常啊!”

    “军籍司在燕北大营正中,门口有士兵日夜把守,闲杂人若想悄无声息地潜进来,倒真的不大可能。”慕云梅向白主事问道,“丢得是什么卷宗?”

    “是先王爷留下的一则卷宗,当年被先王爷亲手封存,下官从未敢打开看过,故并不知道那卷宗是何内容。”

    “先是父王亲卫,又是父王留下的卷宗。”慕云梅向慕云松凝重道:“莫非此事,与父王有关?”

    “是否与父王有关不好说。”慕云松目光缓缓移过门窗,望向屋顶,“军籍司门口有军士把守,为防偷盗窗又开得狭窄,偷宗卷的人,是如何进来的?”

    苏柒闲坐在庭院回廊上,边晒太阳边望着屋顶上正忙着贴瓦片的张浦,依稀找到了当年以“伤势未愈”为借口,赖在慧目斋不走,还上蹿下跳修缮房屋的苏丸子的影子。

    苏柒眯了眯眼,默默感慨了一下物是人非,向屋顶上的张浦唤道:“张大哥,中午日头毒,先下来歇会儿吧!”

    “农户人家哪有这么娇贵,”张浦说着,手脚不停歇地干着活儿,“我以前,寒冬腊月天去给大户人家挖沟渠,在凉水里一站就是半日,出来腿脚都结了冰;还曾经瓢泼大雨天去山沟里寻人,雨下得眼都睁不开,走一步滑两步,还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在黑煤窑里过得猪狗不如的日子。”他憨厚地嘿嘿一笑,“跟过往一比,这两日简直就是皇帝过得日子,睡觉都能笑醒,俺张浦一辈子都感念姑娘的大恩大德。”

    苏柒笑着暗暗摇头:莫说皇帝,就是北靖王府的生活,只怕也超乎你想象。不过,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快乐,挺好。

    “得嘞,修好了!”张浦从梯子上下来,抹了抹满头的汗珠,苏柒便叫葡萄去给他端碗水来。

    “你手上还带着伤,实在不该着急干活儿。”苏柒望着他被夹板夹着的右手,心中着实的愧疚。

    张浦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低声道:“人家是王爷么,天神一样的人物,让人生就生,让人死就死,我一个平头百姓,能说什么……”

    苏柒脑海中划过那个“天神一样的”王爷,昨夜醉酒赖在她床上的无赖相,不禁抿了抿唇:“其实吧,王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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