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惨死的母兄侄儿放在第一位。

    他责怪自己,耿耿于怀。

    邵箐一直以来的隐隐不安终被证实,她心头沉甸甸的,蒙上一大片阴影。

    这事往她最不愿意看见的方向奔去了。

    人的心总是这般大小的,情感的天平这边分量多添了,那一边总会减少的。

    魏景当初抉择得这般艰难,可见他的左右为难无法取舍。这次他满足了信念,却被愧疚反复折磨,这无形中会给后者增添分量。

    邵箐总担心他下一次会做出截然相反的决定。

    她很怕,这一次自己已竭尽全力费劲心思,若下一次迎来反弹,她未必能使出更大的力气。

    这个念头一涌起,就让邵箐坐立不安,真不是杞人忧天,魏景谋的是天下,他早晚会再次面对类似的抉择的,而且未必仅一次。

    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多心怀苍生的人,但这种间接的罪孽只要想一想,她便已觉沉甸甸的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母后皇兄在天之灵,总不愿意看你不顾一切的,我们莫要太急躁了。你看,咱们现在不也进高陵了吗?”

    邵箐压了压繁杂的思绪,轻声细语尝试劝慰。

    魏景已经回神,他接过湿帕子抹了汗,又迅速换了寝衣,将妻子抱过来放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嗯,我知道的,你莫要担心。”

    妻子的话,他总听得进去的。但有些事不是听进去了就行的,他总要彻底想通,解开这个心结,主动自我调节才会好。

    他想不通,解不开心结,劝解只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无大用。

    想到这里,邵箐一阵无力。

    她扪心自问,若换了自己遭遇这种事,恐怕也无法轻易释怀的。

    她理解魏景,所以更焦虑。

    她不想间接导致大悲剧,更不希望自己的伴侣和丈夫走上这么一条路。回忆起魏景当日的失控状态,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连同疲惫感涌上心头。

    “快睡吧,是我不好,我惊醒了你。”

    邵箐皮肤白皙,昏黄的灯光下,眼下淡淡的青痕颇显眼。魏景拧眉,他吹熄了灯,替她顺了顺青丝侧身拥着她,轻拍她的背部。

    “我们明日再说,现在先睡。”他打定主意至少得让她歇几日,这回再不听她的。

    他拒绝闲话,像小婴儿般一意拍哄着她,邵箐只得闭嘴。可惜心事重重根本无法酣睡,半梦半醒直至天蒙蒙亮,她才彻底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天色早已大亮,枕畔无人,魏景早已起身忙碌去了。

    邵箐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扶着床柱爬起来,上前伺候的春喜惊呼“夫人,你身上有些烫!”

    她和魏景不放心旁的人,平嬷嬷祖孙和庄延等人一起来了,春喜急急问“您怕是有些发热,要不请颜大夫来瞅瞅。”

    颜明也来了,和寇家人一起来的。

    邵箐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些烫烫的,仿佛又不是,不过不怎么提得起精神倒是真的。

    要不还是看看大夫吧,最近太累了,她总有一种预感自己要生病。

    邵箐梳洗完毕,换了衣裳,正准备吩咐春喜去唤颜明,却被一个大消息打断了。

    何二公子再次传信来了。

    魏景率鲍军反合围并占据上风后,这位州牧公子就半途折返谷城了,他要做好准备大力促成魏景郡守之位。

    魏景适时奉上夷族人的证据,将董度的“罪证”提前一步送往谷城,让何二公子可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顺利,问罪董度和让魏景暂领郡守一职的公文该出来了。

    郡守,掌一郡军政,可自置属吏和任命治下大部分官吏,权利非常之大,需由朝廷正式任命。但上级州牧是有推荐和建议权的,尤其像益州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偏僻之州,基本一推一个准。

    只要委任魏景暂领郡守一职的公文一出,此事便成定局。

    现在差的就是这临门一脚,邵箐一听登时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即飞奔往魏景的临时外书房。

    穿过重重守卫,一推门,魏景正端坐上首,手里恰恰拿着一封刚开启的信笺,季桓张雍庄延等人也齐齐在坐。

    她忙问“是何二公子的信来了?”

    是委任公文出了么?

    “嗯,已经出了。”

    魏景一看她脸色,登时皱了皱眉。邵箐跑的微喘,面上不见红晕却隐带苍白,他心一紧立即站起迎上来。

    季桓道“何二公子说要亲自送委任公文来,已准备上路,他先来一封信,让我们安心。”

    这为的并不是送委任公文,而是要亲看魏景真人并加以笼络。

    来就来吧,委任公文出了就行。

    邵箐大喜“太好了!”

    谁说不是呢,外书房所有人都喜气盈盈。

    “好,太好了!”

    终于赶在今年把高陵拿下了,巨大的喜悦袭上心头,邵箐喜意盈眉,她正要和迎上来的魏景说话,谁知嘴张了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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