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起,伸出指头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顽皮。”

    “哎哟,我疼。”

    她捂着被弹的地方,用很夸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表示疼痛,魏景是最清楚自己力道的,他明知她不疼,但见她这表现还是忍不住要拉她过来,“我看看。”

    “骗你的,我不疼。”

    她一跳闪开,笑嘻嘻回头冲他挤了挤眼睛。

    夫妻嬉闹间,益州赴京团已悉数登船,起锚扬帆,巨大的官船一艘接着一艘,离开平阴码头,顺流而下。

    数日后汇入长江,继续顺水往东。

    一路上都极为顺利,九艘大官船规模宏伟,前头还悬挂了州牧官徽,一路不管大船小舟,纷纷远远就避让开来,畅通无阻。

    虽冬季,但长江水量充沛,沿途江景依旧壮阔。熙熙攘攘的繁华大城池,雄伟险峻的两岸峭壁,秀丽幽深的别致丛林。邵箐目不暇接。

    “此行虽迫不得已,但赏得这般江景,当浮人生一大白。”

    邵箐有些感慨,说起来,这还是她自来此间后唯一一段能这般悠闲赏景的时光。

    魏景就坐在她身边,拥着她为她挡去凛冽江风,闻得此言他也是忆起当初,沉重的话不想说破坏此刻气氛,他抚了抚她的脸,轻声道“长江两岸景色四时不同,各具特色,来日我再与你来可好?”

    春夏秋,到那时必不教她谨慎担忧,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

    “好呀!”

    邵箐回头,嫣然一笑“那你可别给忘了哈。”

    “不会忘。”

    魏景言简意赅,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但他将此事暗暗记在心头。

    邵箐倚在他的怀中,蹭了蹭调整了一下位置,江风虽冷,但斗篷够厚,怀里抱着一个手炉,背后还有个暖炉暖烘烘,忒惬意了。

    嗯,真心希望这十来天能过慢点。

    但实际上,邵箐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这么久,很快她就打脸了。

    一出益州,就进入荆州境内。

    很快的,她就真切体会到魏景当初说的天灾频频吏治黑暗,百姓贫苦民不聊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邵箐第一次是看见一个衰败的村落,就在大江边,茅草盖的屋子已开始倾塌,残垣断壁有烧过后的焦黑痕迹,欲坠不坠的半边草顶在江风中摇摇晃晃。

    “村子里的人呢?”

    好心情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瞪大眼睛,喃喃问了一句。

    再后来,船队停泊补给,停在一个叫浦邑的城池。

    浦邑是大城,大小船只进出港口,岸上人头涌涌,小贩叫卖声连成一片,挑夫脚夫络绎不绝,远处商铺连成一大片,望不见尽头。

    可惜直接在阳光下就能看见黑暗,人群中混杂着不少衣衫褴褛的乞食者,脸颊凹陷瘦骨嶙峋,老幼病弱者占据了绝大部分,艰难地挪动着,苦苦乞讨。

    可惜他们并不怎么得人怜悯,也不受人欢迎。

    益州一行提前遣快船来知会浦邑,浦邑专门腾出一片区域,供益州一行靠岸。兵卒驱赶闲杂人等,乞食者身体条件所限走得慢,其中一个伍长模样兵卒狠狠踢了身侧一乞食者一脚,怒骂道“还不快滚!”

    这乞食者白发苍苍,被踹到在地直接起不来,他的同伴是一个老妇和孩童,惊惶地欲扶起他离开。可惜后二人自己站立都吃力,如何有能力扶人,使了劲一把劲反而被带着扑倒在地。

    周边兵卒传来几声哄笑,那伍长恼羞成怒,竟直接抽出腰刀,往老头乞食者一捅,怒喝道“十息内不离开,此人便是前例!”

    这一刀深深刺进老者胸腹,一抽,鲜血喷溅,老者抽搐两下,直接咽了气。老妇和孩童失声痛哭,可是她们并不敢留,甚至连尸体也没收,被另外几个同伴扶着,连爬带滚离开划定区域外。

    这,这就杀了一个人?!

    骤不及防满目腥红,邵箐手足冰凉差点一个趔趄从跳板掉下去,被身后的魏景一把扶住。

    他眉心也微微拢起,不过声音沉稳依旧,“小心。”

    惊怒无济于事,反而暴露自己,邵箐再三告诉自己,闭了闭眼,努力维持镇定,从跳板登岸。

    死者距离他们很近,大概就三四丈远。那伍长眼见场地迅速清空,得意地哼了一声,他回头见益州这边不少人面露惊色,遂解释道“不过是个流民,府君仁慈没有悉数驱逐,他们倒是变本加厉了。”

    仅仅没有悉数驱逐,便是仁慈;一个小小的伍长,五卒之首罢了,一个不高兴他敢拔刀就杀。

    附近的兵卒起哄嬉笑的不少,即便沉默者也没多少惊讶;远处被驱赶开的小贩挑夫等平头百姓,面露不忍背过头的有,但大部分一脸木然。

    很麻木了,可见习以为常。

    这是人,并不是鸡鸭猪羊,怎么敢说宰就宰?!

    邵箐见过死人,甚至有朝一日危及她生命了,她能亲手解决,但这一刻她心脏不可控制地战栗起来了。

    她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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