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珍凑近了周爱国说：“你知道上回爱军带着的那个小姑娘是谁么？”
“是谁？”周爱国偏头问。
张秀珍说：“小姑娘是爱军那个厂厂长的小女儿！”
周爱国：“啊？”
张秀珍点点头：“咱们村里有人在他工厂里当厨子，在张清芳的店里聊天，就传到我耳朵里了。今年高中刚毕业就被分配到厂里去了。头一回见着爱军就喜欢人家，成天跟着爱军，听说爱军离婚了，更是欢喜得不得了，谁劝也劝不了！厂长也管不住！先前爱军在厂长跟前下了保证书，绝对不和人家小姑娘在一块，小姑娘也不死心，现在好了，爱军离婚了，小姑娘就和厂长说，她要自由恋爱，不要家长包办婚姻！”
周爱国：“……”
“现在的小姑娘了不得呢。”张秀珍啧啧着，惆怅道：“看前几天那个情形，爱军事打算和人家小姑娘在一块了。只是这个吧……”
张秀珍顿了顿说：“如果真的能成，怕三个孩子处境会更不好。”
小姑娘毕竟年纪小着呢，恋爱的时候说要当后妈，结婚时家里肯定要把关，新婚燕尔的，三个拖油瓶带着肯定不行，看周爱军的样子，现在他估计也很后悔自己为啥生了三个孩子，害自己寸步难行。
就如最近一样，周爱军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间隔越来越长，迟早有一天，这孩子都的让她婆婆刘秋花带着。
周爱国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叹了口气。
没想到第二天，事情就发生了大变化。
刘秋花一大早就敲开了周爱国家的门，那会周清扬被尿憋醒，正迷迷糊糊要爬起来，就听到刘秋花中气十足在院子里喊：“老大，老大！”
周爱国正在厨房给周清扬熬粥呢，匆匆忙忙放下东西出来，刘秋花把他拉到一旁，一脸惆怅地和周爱国说：“老大啊，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这一大早的……”周爱国皱皱眉头，“什么事情？”
刘秋花沉默了片刻，说：“我想把我那屋子卖了！”
周爱国心一惊，问她：“什么？”
两人都是大嗓门，张爱珍在厨房里只听周爱国惊讶地疑问，赶忙探头出来看，就听周爱国面色凝重。
周爱国问：“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刘秋花有些开不了口，虽然昨天晚上都和周爱军说好了，可是真正要和周爱国开口，多少都有些难为。
手心手背都是肉，理是这样，可人心原本也是偏的，一碗水端不平。
刘秋花这样安慰自己，摇摇头说：“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她顿了顿，把昨天周爱军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半年你都病着，家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你倒了，家里日子不好过，我成天要照顾你这一家子，还要帮着照顾爱军那一家子，妈年纪大了，只觉得累。”
“好不容易你醒来了，温碧珠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听爱军说，她最近就要上法庭了，这两年严打拐卖人口，她一判不知道要判多少年呢。她是进去了，可是家里还剩下这三个孩子，爱军又是要上班的人，他也可怜……”
刘秋花慢慢说着，一抬头，看到周爱国无波无澜的眼睛，黑眼珠子像是能看透别人的魂魄，刘秋花有些心虚，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知道这件事情上爱国对不住你，好在他懂得大义灭亲，早早和温碧珠离了婚。也算是对得住你了……”
“可是他年纪还这么轻，还不到三十岁呢，一个人养三个孩子，实在太苦了。他工作在县里，孩子们都在乡下，时间长了也不成事。就这么半个月，我眼看着她瘦成了人干一样，我瞧着难受。”
“昨天晚上回来，他就跪在我跟前，说想要把三个孩子接到县城里照顾，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又要工作的，实在带不动，他求我能去县里帮帮忙……”
周爱国艰难地咧嘴笑笑，半开玩笑说：“那妈你就去了吧。我和秀珍不用您操心，你自己要是愿意，就去帮帮爱军。正好爱军厂里不是可以分房么，国企福利好，很是体恤员工的，没准能争取个面积大的，正好带着您一块进城享福！”
刘秋花恼道：“上回他们厂里不是来给爱军做家访么，正好被你的好女儿搅黄了，他不能入党，科长也没给提拔上，分房一时半会也轮不上。！”
“这事儿我可听说了！”周爱国似笑非笑，“好像那天是您说要让清扬自己走，给孩子吓得哭了，才引来厂里领导注意的。你们要是全都到县里去，住哪儿？员工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