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时不时地会扔些烂菜叶,甚至碎石之类的,镇抚司的人虽想喝止,但知道俞莲臣的身份敏感,又是将死之人,便隐忍不语。

    所以一路走来,俞莲臣额头身上,不免又多了好些伤处。

    眼见菜市口将到,突然之间,囚车后面一阵骚乱,镇抚司的人吃了一惊,今日他们负责押送俞莲臣去菜市口,一路严防,就是怕有他的同党趁机劫人,当即纷纷腰刀出鞘,四顾警戒。

    百姓们微微骚动,目光所至,却是一道黑白分明的影子。

    镇抚司众人看清来人,虽不敢放松戒备,却也都心中诧异,原来这追着囚车过来的,竟是个甚是年轻的女冠子。

    没有戴法冠,满头青丝都给一根乌木簪子别在发顶心,却越发显出天生丽质的容貌,春山如画,双眸盈耀,像是白水银里点着两丸黑水银。

    她通身上下再无任何的装饰点缀,唯一的亮色,是那点樱红正好的唇。但就算素净到这种地步,却偏有一种身上微微有光的感觉。

    镇抚司众人面面相觑,也是不能出声。为首的镇抚司副统领季骁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忙喝道:“站住,是什么人?”紧握着刀柄的手,却下意识地放松了许多。

    薛翃不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囚车中的人。

    是,的确是俞莲臣,衣衫褴褛,浑身是伤,脸几乎都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但的确是他。

    原本压抑的眼泪在瞬间撞上了眼眶,薛翃生生地咽了口唾沫,顺便把泪也逼了回去,但因为这一层泪光,却更让她的双眸璀璨闪耀,也许是那种注视太过耀眼而熟悉,囚车中闭着双眼的俞莲臣,慢慢地睁开眼睛。

    薛翃嘴角微动:“连城。”

    俞莲臣是薛将军收留的孤儿,名字也是薛将军给起的。“莲”,出淤泥而不染,清白高洁,这名字也是将军对他的期许,想让他成为真正的廉洁奉公,利国利民之臣。

    俞莲臣比薛翃小一岁,人生的很好就占便宜些,薛翃很喜欢跟他一起玩耍。

    那会儿两人都还小些,薛翃叫他的名字,总觉着绕口,一来二去,把“莲臣”叫成了“连城”。

    俞莲臣也不以为意,就由得她这么叫了下来。

    这世间也只有薛翃这样称呼他。

    此刻,围观行刑的百姓们人头攒动,人声嘈杂,俞莲臣不可能听见这一声。

    隔着囚车两人目光相对,俞莲臣的双眸给乱发遮住,薛翃看不清他是何眼神。

    “喂!”季骁瞥见自己身侧有一道人影正走过来,心头一凛,忙又喝道,“你还不让开?别耽误了午时行刑。”

    他走前一步,想要将薛翃推开。

    正在这时,萧西华追了过来,见状抬臂挡住:“别对我小师姑无礼。”

    季骁微怔,可在这时候他身侧那人已经走了过来,看打扮,是宫中的内侍。

    这太监敛着双手,目光在薛翃跟萧西华之间逡巡片刻,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跑到这儿跟这反贼……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季骁眉头一皱,本想赶在这太监来之前打发了薛翃两人,如今给这太监盯上,却是晚了。

    镇抚司审讯俞莲臣,便是想让他招认同党都有谁,俞莲臣却实在是个硬汉,从始至终,不管用什么酷刑只是冷笑而已。

    镇抚司如实上报,说并无同党,可宫内却有不同的意见。这内侍太监名为王丰,今日随行监斩的,心思最为歹毒。

    就在季骁觉着这两个道者处境不妙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无量天尊”,从背后传来。

    众人回头,却见身后有一堆道者,簇拥着当中一人,缓步而来。

    在这人身边另有个内侍,却是宫内的郝宜郝公公。

    这被众人簇拥的,自然就是陶玄玉了,他身上穿着的是蜀中特送的锦纹云缎,雪色不染纤尘,散发着淡淡珠光,外罩着同玄色的天丝纱道袍,据说一整件衣裳所费的布料,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团在手心,轻若无物,巧夺天工。

    头顶所戴,却是正嘉皇帝亲赐的沉水香法冠,佩戴在身上,每时每刻都有奇香随身。

    陶玄玉常年修道,被弟子们侍奉朝拜,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自练得身形如鹤,气质脱俗,又加上他本就生得长眉细目,清秀超逸,三绺长髯飘飘更添了几分仙气,让人一看,便心生敬慕膜拜之心。

    那拦路的太监王丰,跟随行陶玄玉身边的郝宜是认得的,也知道他今儿是去办迎接陶天师的差事,如今见他毕恭毕敬地陪着陶玄玉而来,当即忙换了笑脸,躬身道:“不知道是天师驾到,奴婢失礼了。”

    陶玄玉见他倒也恭敬,淡瞥了一眼,却并不予理会,只叹道:“怪不得贫道进城以来,总有些闷滞不快之感,原来应在这里。”

    他自顾自地看向薛翃,道:“和玉,多亏了你发现的早,不然的话就大错铸成了。”

    薛翃见他来到,又听了这句,便退后一步:“还请师兄慈悲,禳解了这宗灾祸吧。”

    他们两人这一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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