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玮说完之后, 抱拳行了个礼,倒退几步,便同那小太监一起下台阶去了。

    何雅语回头看着,冷冷一笑。身边的心腹嬷嬷低低道:“娘娘,这个人看着像是个不好相与的, 这次皇上又是让兵部直接选的人, 去了北边的话,会不会对老将军有碍?”

    何雅语望着郑玮的背影,低低道:“北边毕竟是老爷的地盘,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要是连一个特使都拿捏不了,这些年也是白混了。”

    嬷嬷道:“其实主要是看皇上的意思……如果是皇上对老将军起了疑心,想要整治的话, 那就不是一个姓郑的问题了。”

    廊下的风极大,吹的人眼珠子都有些生疼。

    “皇上一向信任父亲, ”何雅语不禁微微眯起双眼:“且父亲向来镇边有功,也无差错, 大概是近来鞑靼人不安分,惹了皇上心烦。所以派人去瞧瞧罢了。”

    她吁了口气, 压下心头忧虑:“不管怎么样,先把这消息送到北边, 让父亲早做准备, 别留了把柄在人手里就是了。”

    “是。”嬷嬷躬身。

    何雅语叹道:“走吧。”

    当下带了宫人往前而行, 殿门口的太监望内扬声道:“皇后娘娘到。”

    何雅语还未进门, 便听见女孩子稚嫩的笑声,透着打心眼里的欢快喜悦。

    多少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在养心殿听到这种声音。

    皇后有些恍惚,瞬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每当她去云液宫或者养心殿的时候,时常会听到两位公主承欢膝下的笑。

    当然,那时候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是薛端妃。

    这一声清脆的笑让何雅语一刹那失神,脚下也因此失了分寸,脚尖碰在门槛上,身形一晃。

    幸而身边的嬷嬷及时将她扶住:“娘娘?”担心地看向她。

    何雅语定了定神:“本宫无碍。”

    她抬起头来看向内殿,除了站的最近的身着官袍的虞太舒外。

    再往内,便是皇帝坐在龙椅上,身边儿站着一道纤小玲珑的影子,正是宝鸾公主。

    而在皇帝的左手边,却是那道黑白分明的道袍身影——和玉。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这幅场景的时候,皇后心里有极大的不适跟不快,甚至比当初看见“薛端妃”伺候皇帝身边还更难以忍受。

    相比较皇后暗藏不悦的目光,薛翃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进门的何雅语一眼。

    虞太舒已经躬身行礼:“参见娘娘。”

    宝鸾公主也敛了笑,上前拜见皇后:“宝鸾给皇后娘娘见礼。”

    何皇后不得不在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公主不必多礼。你的身子大好了吗?看着整个人精神多了。”

    宝鸾道:“回皇后娘娘,多亏了和玉治好了儿臣的病。所以今日特来给父皇请安,本想待会儿再去梧台宫给娘娘请安的。”

    “看着嘴甜的。”何皇后笑着点头,又上前向着正嘉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正嘉脸上的笑,就像是燃烧过后的炭火,剩下了一点点暖不起来的余温。

    他向着郝宜招招手:“茶。”

    才回头对皇后说道:“你怎么来了?”

    何雅语道:“年关将至,宫内许多琐碎之事,臣妾心想着,到底要面呈皇上才是。”

    郝宜捧了茶,跪地献上,正嘉接了过来,掀开描金莲蕊白瓷盖碗嗅了嗅香气:“内苑的事,同郝宜齐本忠商议就是。朕没空理会那些。”

    何雅语道:“臣妾也知道不该贸然打扰皇上清修……”

    “既然知道,就不用说了。”正嘉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

    何雅语怔住。

    正嘉却自顾自吃了口茶,又目不斜视地把茶杯向左递出去。

    郝宜忙绕过来,跪地要接,皇帝却看向薛翃:“尝尝看,这是用白梅花上的雪泡出来的福鼎贡眉,朕没尝出什么香味来,你品一品。”

    何雅语的脸色有微妙的惨然。

    薛翃看一眼皇帝,终于接了过来,明明皇帝自己方才饮过了,却让她吃剩下的,这种意味……

    在场的除了皇后外,还有虞太舒,宝鸾,难为他居然丝毫不避着人,做的如此坦荡。

    薛翃低头吹了吹,蹙眉喝了口:“这老君眉的白茶本来就有一股独特的香气,只怕把梅花的香压下去了,下次可用些淡味无异香的毛尖、雀舌之类的搭配最佳。”

    正嘉皇帝望着她,嗤地笑了出来,却又斜睨郝宜:“听见了没有?你这蠢笨无用的奴婢,好好的东西都给你牛嚼牡丹似的糟蹋了,以后有什么事,还要仔细向着和玉请教。”

    郝宜忙笑道:“奴婢的确是拙笨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把最好的东西给主子,没想到反而糟蹋了好东西,以后一定多向和玉仙长讨教。”说着,恭敬地躬身将薛翃手中的茶盏接了过去。

    何雅语被晾在一边,这殿内本极温暖,她却觉着脚底下一股寒气儿冒了上来。

    直到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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