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身子一僵:“伤处腌臜,怕污了皇上的眼。”

    正嘉说道:“是不是那帮奴才不肯对你下重手啊?”

    江恒只得缓缓起身。

    旁边郝宜跟齐本忠对视一眼,上来相助,将外头的飞鱼服袍裙掀起,里头的黑色缎裤已经给血染透,变了颜色。

    齐本忠小心翼翼将裤子揭开,江恒疼得“嘶”了声,更加跪不住了。

    正嘉转头看了一眼,依稀瞧见里头血肉模糊。

    “打的重了,”皇帝皱眉,有些不悦似的起身走开,“虽然是想让你长个教训,可也不用下这样的手,把人打坏了以后还怎么听差。”

    方才还说行刑的奴才放水,如今却又说打的重,雷霆雨露,都是君意罢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也不敢出声。

    正嘉对郝宜道:“去拿个软藤春凳过来,让指挥使舒服些说话。”

    这便是开恩了,郝宜忙领旨,出外吩咐小太监把那藤织的长条春凳抬了来,将江恒扶着,在上头伏着身子,郝宜有拿了垫子给他放在胸口。

    正嘉又看江恒冷汗涔涔,便又道:“去取些参汤来给江指挥使用。”

    江恒忙道:“臣如何还敢领受,如此已经是放诞无礼了。”

    皇帝不理,吩咐过后才又转头斜睨他:“不用跟朕花言巧语的,教训你是一回事,但也没有到要废了你的地步,朕难道是傻了吗,要自断膀臂?”

    “臣叩谢天恩。”方才一番动作,更是牵动伤口,江恒勉强说了一句就打住。

    皇帝来回踱了两步,才在龙椅上落座,敛着袖子问道:“知道朕为什么打你吗?”

    江恒迟疑了会儿,才回答道:“是臣不该自作聪明,隐瞒太子之事。”

    皇帝的嘴角一挑:“能如此回答,可见你还是聪明的,朕的确不是因为昨晚上你拿下萧西华而罚你。你也很知道朕的意,朕不怪你为太子掩藏,只最恨你竟敢把这种天大的事儿瞒着罢了。”

    江恒垂头不语。

    这会儿郝宜捧了参汤过来,伺候江恒喝了半碗,皇帝一挥手,在场的众人尽数悄然退了。

    正嘉才又说道:“太子是越发不像话了,逼/奸宫女,杀害妃嫔,虽不是朕亲自教导,却也不乏翰林明师,竟教出这样混账不成器的样子。将来何以为储君。”

    江恒喝了参汤,慢慢缓神:“皇上,太子毕竟还年幼。”

    “年幼?朕像是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能够跟着先皇批阅奏折了。”

    “皇上自然是英明天纵,龙生九子,毕竟各有不同。”

    正嘉给他这句半是奉承半是解释的话引得笑了起来:“你倒是会说话。”

    他嘉许地看了江恒一眼:“你替太子隐瞒,这件事做的不错,毕竟如果传了出去,他就彻底废了。”

    江恒俯首,做领会状。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正嘉道:“朕才要派郑玮去北边,好好地替朕看看,何贯到底在那里干的怎么样,在这之前,宫内要稳住。”

    江恒道:“是。”

    “你见过那个郑玮没有?”皇帝突然问。

    江恒摇头道:“微臣不曾见过。”

    皇帝仰头想了会儿:“朕觉着还是个可用的人,看似浑厚实则精明,应对也妥当,履历也没有差错,如果真的人如履历上所写,这一趟北边之行他必有收获。”

    江恒道:“一切都在皇上掌握之中。”

    皇帝拍了拍龙椅的扶手:“话也不能这么说,朕虽是天子,却也不能够事事都如意,上天赋予朕掌握天下的权柄,自然也会给朕诸多的考验,也有很多的无能为力,求而不得。”

    江恒不语。

    皇帝起身,走到旁边的紫檀木茶几边儿上,自己倒了一杯茶。

    白梅花的雪水泡出来的细嫩雀舌,虽是旧茶,闻着仍是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正嘉眼前突然出现那个人站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她举手把他吃了一口的茶盏接过,红唇轻抿,有着樱桃红的颜色,看着就甚是娇软可人。

    当时正嘉望着她的动作,突然想,给她吃了一口后,那余下的茶一定香浓可口,他甚至想要立即尝一尝。

    只可惜当着虞太舒等人的面,到底还是做不出来。

    殿内出现了一瞬间奇异的寂静。

    博山炉内,香烟袅袅,皇帝深深呼吸镇定有些飘荡的心神。

    他捏着手中的白玉杯,转身道:“就要年底了,真人也在宫内,要过个太平的好年,其他的杂事,不是性命攸关的,一概先放一放。”

    江恒道:“微臣遵命。”

    皇帝见他趴在春凳上动也不动,不由走了过来,歪头看着他道:“以后可还再敢不敢了?”

    江恒道:“臣委实不敢了。”

    正嘉笑道:“不敢了最好,再有什么阳奉阴违的,看朕怎么收拾你。”抬手在江恒的额头上弹了一指甲,道:“郝宜,先送指挥使大人到内阁的值房歇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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