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说什么?”

    葛衣重走回来,在他耳畔低语数句。萧西华眼中透出惊疑之色:“此话当真?”

    “是当年……我亲耳听师祖跟师父交代的。”

    萧西华喉头动了动:“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师父为什么……”

    葛衣说道:“师父毕竟是疼师兄的,大概怕师兄留下来会有什么凶险。”

    萧西华定神:“你……又为何告诉我这些?”

    葛衣看着他明亮如星的眸子:“我、我不想看师兄不开心的样子。”

    他说了这句,又匆匆地转过身:“我先回去了。师兄安心养伤。”

    萧西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却是讳莫如深的,半晌,方慢慢地阖了长睫。

    这一夜,萧西华睡的并不安稳。

    他梦见自己独自一人,在暗影憧憧的丛林之中奔逃,身后仿佛传来虎豹嘶吼之声,时而近在耳畔,时而横在身前。

    他仿佛记得锋利的野兽爪子划破手臂之时那种难以忍受的锐痛。

    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外间正有弟子进来查看情形,见他满头大汗地醒来,便道:“师兄,师父那边已经起了。师父交代了若是师兄身子不适,今日不必前往。”

    萧西华喘了两口气:“扶我起来,准备热水沐浴。”

    等萧西华收拾妥当出门,那边儿也有弟子伺候着陶玄玉装扮妥当,吃了早饭。

    萧西华入内行礼,陶玄玉抬眸看他一眼:“脸色不大好,今日可能撑着?”

    “回师父,弟子可以。”

    陶玄玉道:“这爱逞强的性子,大概是跟你小师姑学的吧。本座可没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萧西华不言语。陶玄玉瞥他一眼,道:“奉剑。麈尾。”

    旁边早侍立多时的葛衣上前取了他的拂尘捧在怀中,萧西华则去请了张天师亲传的龙纹金剑。

    其他弟子,有托黄纸的,有托符箓的,有拿香火的,不一而足,迤逦成行。

    这会儿万安殿门外的内侍们也都已经排列整齐,恭候天师法驾。

    前头接引太监领路开道,往云液宫方向而去。

    法驾所到之处,内侍宫女们纷纷跪地。

    云液宫塌陷的宫墙已经修缮妥当,里头还嵌了天师亲手所写的符箓。

    这三年来,头一次,云液宫宫门大开,但除了道人一行,其他太监宫女们却都森然地立在宫门之外,不敢涉足。

    萧西华奉剑,葛衣捧着麈尾,两位弟子开道,引了天师法驾入内。

    里头的道场、香烛之类皆已经布置妥当。

    这是萧西华第一次来到这传说中的云液宫,三年里不曾住人,宫门跟廊柱上的赤色漆斑驳淋漓,窗纸都已经碎裂,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响动。

    远处没有清理的杂草随风刷刷而响,果然有些鬼气森森的意思。

    一些胆小的弟子已经忍不住不寒而栗。

    葛衣在旁偷看萧西华,却见他依旧的神情雅淡,跟在万安殿内并无两样。

    陶玄玉升起法驾,烧了黄纸,开始驱祟。

    一时之间,袅袅的香烟气息在殿内散开,一阵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卷动地上烧着的黄纸,扶摇而起,似有灵性一般。

    陶玄玉头戴莲花如意的上清冠,身着皇帝所赐的紫色贡缎道袍,道袍上用金丝银线刺绣出郁罗箫台,日月星辰等图案,烁烁威严。

    脚踏彩锦浅帮绣云纹的道靴,走罡步上前,从口中喷出一股五方净法之水。

    那水宛若甘霖轻雾,飒飒飘落。

    陶玄玉道:“奉剑。”

    萧西华双手一振,将手中所捧宝剑扔了过去,陶玄玉脚下一旋,拔剑出鞘,同时将剑鞘震回。

    萧西华扬手接了过来,动作干净利落,重又退回旁边。

    陶玄玉手持张天师亲传的斩妖除魔青锋宝剑,剑锋斜挑两道符箓纸,口中念念道:“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禀命所宣,各统部属,立至坛前,转扬大化,开济人天,急急如律令!”

    说罢,两道符箓纸陡然化作火焰,青烟袅袅,消失于宫内。

    不知是否是法事起了效用,还是别的缘故,在殿内伺候的众弟子,以及门口的宫女太监们,均都觉着身上那股慑人的寒气竟无端地减退了几分。

    大家彼此相看,都瞧出对方脸上的懵懂惊愕的表情。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陶玄玉做完了云液宫的法事,起驾出宫。

    一行人往万安殿而去,迎面却有另一队宫女太监,遥遥而来。

    陶玄玉因做法疲惫,人在肩舆之上闭眸养神,并未留意。

    倒是对面的人,把他看得很清楚。

    原来这一行人,却是从永福宫内出来的皇太后凤驾。

    颜太后坐在高高的凤辇上,远远地瞧着,道:“这是陶天师做完了法事吗?”

    身边嬷嬷道:“是啊娘娘,看样子是要回万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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