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时辰了, 怎么会来客?

    秋颜宁暗忖,眼见外头雨势大, 又已入夜,况且兰心极少这样,想能让叫傻姑娘如此急匆匆会是何等人物?时隔太久,日常繁琐,她已记不清今日来者是哪帮人。

    “来的是什么人?”

    “我, 我也不知, 外头停了好几模样气派的辆马车!”兰心一紧张,胡乱比划,结巴道:“但,但夫人叫我来唤您过去。”

    难不成是沈家人找上门了?

    不, 此事沈家理亏, 断不可能有这番声势。秋颜宁面色不觉微凝,穿上厚衣出了闺阁。

    “小姐,路上湿滑, 慢些走。”兰心撑着伞, 提着灯笼匆匆跟上。

    秋颜宁不觉放慢脚步, 笑着问道:“兰心可知来人的模样?是男是女, 多大年纪?”

    兰心脸一红,细声傻笑道:“为首的是两名男子, 年龄于大少爷相仿, 模样…模样也很俊。”

    “哦?”

    秋颜宁挑一眉, 她可不认得几个年轻俊俏出生大族, 与她又是亲的公子哥。难不成是冲颜华而来?若是这般,她在禁足中理应不用唤她去。

    忽然,她步伐一顿,才想起昨夜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巨树下,昂首一看,发觉树上的叶青翠欲滴,很是青绿。

    此乃青梦。

    清梦顾名思义谐音‘亲’,若梦见圆瓜圆物便是团圆,而青则与血亲、人亲有关,多半是今日有亲戚到访。梦中之树叶茂枝繁,又听兰心讲到马车贵气,想必是支系众多人丁兴旺的家族,且又与她很亲。

    究竟是什么亲,到这时才来?

    “宁儿你可来了。”

    不容多想,便听苏殷唤道。

    兰心合伞,秋颜宁走入中堂,向众人回予轻笑。她收神望去便瞧见位坐右侧的两名男子,要说长的也属上乘,配得上俊俏二字。这二人一个沉稳儒雅,端的是清高自持;另一个则模样有些稚气未脱,显然是不习惯周正姿态,表情僵硬,强压着股浮躁气,眼底甚还带了点……狡诈味,看上去是不好相与之人。

    苏殷眼角含笑,忙上前拉着她,一副哄孩子的温和腔调问道:“你猜猜他们是谁?”

    “不知这二位是?”

    秋颜宁面挂淡笑,心下甚是不解。

    其中一人她总觉得眼熟,却又记不起。照理,这般人物她该有些印象,但翻寻回忆,无论当年亦或现在,自始至终她应该不曾与这二人有过交际。

    才氏面挂笑容,略显激动,上前与秋颜宁低声道:“大小姐这二位是咱们宁家人啊,都属以字辈,秋宁两家多年未来往,您不认得二位公子也不怪。”

    以字辈?她母亲属润字辈,而以字正排在润字后头,如此一算是与她同辈。

    秋颜宁当即领悟,垂眸迎道:“不曾见过二位表兄,颜宁此番失礼了。”

    “自家人说什么失不失礼,我可不像你以卿哥那么古板。”年纪稍小的少年见了她也很是开心,登时原形毕露,没了正形,嬉皮笑脸道:“再说,妹妹你怎能说我们没见过呢?你我几人分明是见过的。”

    “以泽。”

    宁以卿对宁以泽甚是苦恼,放下茶盏起身,正色道:“让表妹见笑了。”

    宁以卿?宁以泽?

    秋颜宁面上如常,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她虽不认得这二人外貌,可论这二人的名声——

    再过几年谁人不知?她这以卿表哥看似古板性子冷僻,却满怀抱负,为人心善。当年,定国各地爆起一场古怪的疫病,对此定国上下诸名医皆束手无策,为治病救人,宁以卿与另几人不顾疫情整日奔波,安抚病民了解病情,亲身试药以至耳聋眼瞎。虽配出了药方,可长期未好眠本就精疲力尽,再加长期试药也就因此而早逝,死在了回安南的路上。

    这也使得悄无声息了二十几年的宁家再被世人记起,原本宁家已退出朝政,却因此再得王室召唤,宁氏一族又一次入朝为官。重归朝堂,宁家的新血,正是她这位表兄——宁以泽。

    宁以泽的声望极高,深得人心,尤其是在治洪一事,不过那是在她被废之后。当年瘟变之事,她失了民心,后位不稳,大臣觐见废后提议,其中就包括宁以泽。

    回忆至此,秋颜宁眼色不觉古怪,如今的宁以泽简直与多年后判若两人。

    脑中回忆稍纵即逝,她异样未外露,笑着回道:“以泽表哥讲话很风趣,哪里是见笑。”

    宁以泽闻言乐了,笑嘻嘻反驳道:“听到没!听到没!就你煞风景。”

    此话一出,秋家上下被逗笑了,连带着氛围也热络了不少,众人这才知小宁公子是好说话之人。

    谈笑之际,秋景云与宁以卿道:“以卿兄,我听以泽表弟所言是早就见过颜宁了?”

    宁以卿点头,开了口道:“去年宸台狩猎上。”

    秋落鸾拨弄折扇的手一顿,恍然道:“哦!是见过,三妹你可记得?”

    “这…好像……”秋锦眠稍加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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