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雕花空棱窗的外头,种了两株如画的芭蕉,宽大的芭蕉叶绿的发青,满是灵气浮现。就像是两个闺中密友正在交耳笑语,一如当年的自己和她。哪知短短几年,佳人早似园子里晨起的风,一吹而散。

    陆芸叹了口气,正惘然间,忽地想起了什么,她倏地站起!

    快步走到了檀木的梳妆台,打开最下面的小抽屉。

    里面放置的,不像其他屉子里都是各种首饰香粉什么的。只是静静的在兔绒帕子上的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百年沉香木所制的锦盒,四角还镶着点金掐丝红血石兰。

    陆芸默默注视良久,轻轻的用丝帕擦去上面覆盖的一层薄薄的灰尘,然后拿起底下兔绒帕子下的钥匙。

    “啪嗒”,多年没有开启的锁头已经有些锈蚀,钥匙插进去时,发出了嘶嘶的摩擦声,用力一转,小金锁被打开了。

    陆芸颤着手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玉雕的凤佩,凤凰雕刻的精巧无比,更难得的是,雕刻了的这只翱翔起飞的凤凰的眼睛,是如透血般艳丽,成了整块凤佩的点睛之笔。

    她小心的拿出了凤佩,放在铺了层帕子的左手心,轻轻地,细细的抚摸着。

    眼泪,不知不觉中已顺着脸颊滚落。一滴一滴,落到了蓝色的织锦裙缎上,不一会儿,那儿便被眼泪浸湿,出现两块深蓝色的水迹。

    陆芸难耐的用手捂住了嘴,破碎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了出来。

    “呜呜,秀娘,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旭哥儿已经长大了,对不起,我没能遵守与你的承诺,对不起,芸儿有错,没能帮你保护好旭哥儿……”

    “秀娘,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和孩子说,芸儿也想旭哥儿好好的,可……可是玉儿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怎么舍得……”

    “怎么会舍得……”怎么会舍得明明知道旭哥儿就是天生的煞星之命,还将自己的女儿亲手给推去火坑呢?

    西处的壁橱间,蒋玉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头顶的碧色的绣着朵朵青莲的双层橱帐。身旁的蒋寄还在睡着,偶尔翻个身,红红的小脸上已然出现了一块儿被压出来的红印子。

    蒋玉宠溺的笑了笑,又去看着头顶的那片青莲。

    她睡不着,也不敢睡着。自从她醒来后,生活越是过的安逸,她就越害怕这只是个较长的,真实又虚幻的梦境。

    如果它真的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梦境,到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若是没有这个梦境,她肯定会认清现实,也有勇气继续活着。毕竟,没有得到过,就没有了那份不该执着的期待,那生活也会跟着变的简单。

    可,现在她已经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与快乐,她又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这一直就是她所期待的啊……

    今天也是,和弟弟一起,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听着耳边传来的绵长的呼吸声,她安心的闭上了眼,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中却听到了一向温柔爱笑的母亲,竟是一个人做在梳妆台前哭泣。

    她刚想起身去看看,不想,母亲似乎提到了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秀娘……

    蒋玉在心底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记得战王府的王妃在未出阁之前,与母亲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好像,战王妃的闺名中,就有那么一个秀字吧?

    那么,蒋玉咬着唇,两个食指不自觉转着圈,母亲口中的旭哥儿,不会,不会就是战王妃的儿子,如今即将离朝的小公子,长孙鸿旭吧!

    那,自己和那个长孙鸿旭又有什么关系呢?前一世,母亲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啊,若非张嬷嬷,自己恐怕根本就不知道,原来蒋国公府和战王府还有关系!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竟然会让前一世的母亲瞒得滴水不漏?

    前一世,自己从未去过战王府,那次长孙鸿旭离朝,自己因为顾忌他天煞孤星的命格,也没有去送过。后来,她对母亲说自己喜欢穆连城,十六岁就披上嫁衣。

    唯一一次见到长孙鸿旭时,她已贵为一国之后了,他们之间,可以算是从未有过交集的。

    可母亲却说她对不起战王妃,没有照顾好长孙鸿旭,也舍不得自己。蒋玉疑惑的皱眉,没照顾好长孙鸿旭,是因为战王府如今名存实亡,再加上他有天煞孤星的命格,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肯定要接机让他远离皇城,远离权利中心。

    可是,舍不得自己?

    自己又怎么了?竟然还与自己有关!

    蒋玉的手指转的越来越快,长孙鸿旭,天煞孤星,舍不得——我……

    忽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蒋玉吓得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不会,不会是母亲和战王妃偷偷订过娃娃亲吧?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去想一想,战王妃曾悄悄与母亲给自己和长孙鸿旭定了娃娃亲,而外界都还不知道的话。

    那么,一切就可以说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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