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我不耽误鸩儿姑娘休息,只简单聊两句就好。在粥冷之前我还能亲自送你走。”

    鸩儿忙接话“大祭司请。”

    元霁月只道“你把当晚的情形跟我说说,你是何时碰到的,那魂魄长什么模样,要详细地说。”

    鸩儿禀明“奴婢是太后娘娘身边专管奉茶的宫女。那日照例去取新供的茶叶,因为茶是当日到的,分出各宫的量要花不少时间,直到晚上我才去取。回来的途中路过御花园,不断地有冷风吹,奴婢低下头挡风,想早些回到承德宫。可没走两步,就看到眼前出现半截裙子,裙子下还有一双绣花鞋”

    她害怕地看向元霁月“半夜说,会不会把她招来”

    元霁月好笑地安抚她“她敢来摘星楼不成是我问了你才提起来的,自有我护着你。”

    鸩儿稍安心些“奴婢本以为是哪个宫女挡路,往旁边走想躲开,可走哪边她跟哪边,这不是有意和奴婢过不去吗,就想叫她让路。结果在抬头时一道雷恰好闪过,让奴婢看清她的脸,她是戴着面纱的,满脸都是疤,狰狞得可怕,她个子高大,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奴婢看”

    元霁月问“她既是戴着面纱的,你怎么看到的疤”

    “忘记说了,雷闪的时候还有一道风吹来,可巧吹开了她的面纱这可不就是邪门吗,那是阴风”鸩儿语无伦次地补充道,“她的表情可吓人了,风把她头发吹得满天飞,整个一来索命的厉鬼”

    元霁月道“你是怎么从她手上跑掉的”

    “本以为自己会吓得腿软,可没想到当时跑得特别快,进了承德宫的门才敢回头看,所幸她没追过来。”鸩儿说,“奴婢过了门槛一下子就脱力了,低头一看,茶叶还好好地待在怀里呢”

    “姑娘腿脚好。”元霁月轻笑。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宫里的姑娘都和你一样容貌秀丽”

    这事吓掉鸩儿半条命,提起来她还有些小自豪,她头一次反应如此快,这次还救了她的命。不止从鬼手里逃生,还没搞糟差事挨训。她正抚自己心口压惊呢。迷糊地回道“大多数都是。这和闹鬼的事有关联吗”

    元霁月说“突然想到的而已。你起初还以为是宫女挡路,怎一抬头就能确定是魂魄,而不是个面容受损的人”

    “宫里没有贵人是这般长相。宫女的话,脸上有伤的话不能在宫中四处走,御花园是万万去不得的。”

    元霁月追问“但是真有这样的”

    “有的宫女进宫前脸上带有大片胎记,或是进宫后伤了脸的,分不到体面的差事,皆被一张面纱遮上送到偏僻的地方做活。去洗下人的衣裳,更惨的刷恭桶夜壶,平时被圈在锦绣园里,怕她们冲撞到贵人,非召不得出。”鸩儿说得很认真,“奴婢后来有想过,当时大风又是在夜里,当真可能是被她的长相吓到的。可又一细想,她身上穿的衣裳可华丽了,根本不是宫女能穿得上的。”

    元霁月又问“她穿的衣裳是什么样式的”

    “一条淡黄色的长裙,外面披着颜色较深一些的黄色圆领衣裳,披着条棕色的披帛。脖子上亮亮的,头上也闪亮光,应该是宝石发出的光。”鸩儿仔细回想,“什么样的花纹没注意到。她该是前朝哪位容貌受损的娘娘回魂,听老嬷嬷们说前朝确实有这样的主子。”

    不长不短刚好聊了一盏茶时间。

    变温的粥入口正好。

    “这事儿我会查个明白的。”元霁月为了安她的心,说,“你照往常一样过就行,不会有危险的。”

    鸩儿认定是前朝带着怨气死的妃子回魂,在游荡时被她撞到的。她们无冤无仇的,缠着她作甚,没有这样的理。但她一入夜就提心吊胆的,生怕一扭头就又看见了。

    大祭司不在更让她心慌。

    得到元霁月的保证她高兴得不行。

    忙不迭福了个身。

    元霁月送她走,望着她一出摘星楼就缩起来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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