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了,生硬的金棕之间,夹杂着曾经紫色的斑驳。

    她的眼睛也是紫色的,很好看。

    只是没有紫水晶那样明亮,也没有紫藤萝那样鲜活。

    她的眼神冷傲又疲惫,带着浓墨重彩的倦怠感。

    她叫星云。他知道这个名字。

    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这就是在那个虚假的世界中,无法捕捉却又无处不在的,上位者的真实面貌。

    是完全相同的、何等的无情。

    星云刚才的那三个字是对霜阙说的。那人只是远远地站着。

    那才是频繁地在记忆共同体中现身的女人。

    与其说是站,不如说是漂浮。

    她像幽灵一样悬浮在上空,眼睛被白色的绷带紧紧包裹着,这点与梦里无异。

    抬起头,上方是一望无际的弧状星海。有点像观星台的天花板,又像是教堂的穹顶。

    浩瀚又渺远。

    但是,上面有一处破碎的空洞,很大。瑰丽的穹顶外是纯净的黑色,偶尔有奇异的弧形物体,从不同的角度掠过。

    那是带着锯齿的轮状金属,仿佛卫星的星环。

    地板是镜面,反射着星空的一切。

    金属环在地面投射出的倒影并非中心对称,而是轴对称的。这是判断天顶是弧形的原因。

    再者,是因为一种微妙的广角视野。夜幕的外端被拉扯的有些形变,细密的星星拖出微妙的尾迹。

    并确定这里是否是一个球体,至少他们处于半球的位置。

    所以这是个平面,正如古人们认知的那样,半球状的天空紧扣在平坦的大地上。

    中央有一座螺旋状的台阶,最顶端是一台天文望远镜。

    是了,这就是一处天文台。

    也是一座巨型星象仪的核心。

    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

    最先恢复清醒的,应该是江硕。

    因为啊,他是那样敏捷地从还未站起的崇霖身后冲上前来。

    刀刃自星云的腰下,向右肩斜驰而过。

    仅是不到一秒的延迟。没有布料裁剪的声音,也没有血液喷薄。

    只有一阵仿佛玻璃破碎的声响。

    星云的形象化作一滩残屑,一片一片地跌入干净的镜面地板。

    那些残像没有飞溅,只是无声地被这层平面所吞没。就像花瓣无声地没入水中,丝毫的涟漪也没有泛起。

    然后,她又出现在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就好像刚刚的那人,是这边的镜像一样。

    “还给我。”

    是群青的声音。

    把她还给我。

    是在场每一位听众熟悉的声音。

    冷静,镇定,沉着。

    与隐忍的愤怒。

    “我为你们创造了一个美好的田园,你们却破坏它。”

    回应她的,是星云更加冷静,镇定,沉着的腔调。

    与潜在的控诉。

    “别自大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创世神吗?”

    江硕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句话所夹杂的感情很微妙,他自己也无法形容。

    就仿佛你看到你的花绽放,继而凋零。

    你看到你的烛火燃烧,继而熄灭。

    你看到你的一切繁荣,继而腐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那是一种摧心剖肝的落差感。

    卖火柴的小女孩最终在温暖的火光中,在美丽的幻想下,安详地走向沉睡,走向死亡。

    遗憾的是,他们却在幻灭后清醒地睁开了眼。

    继续面对着血淋淋的真实。

    他看了看柯奈,柯奈以同样一种悲戚的目光回应他。

    安城确乎是不在这里了。

    世间的残忍向来不是不曾拥有,而是仁慈地给予后那无情的掠夺。

    你得到了,又失去了。失去的比得到的还要多。

    紧接着,一枚子弹击中了她。

    又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随之出现的,是另一个角度的那张冰冷的面庞。

    “看样子,我们都被那个女人给耍了。”

    陶佐词熟练地给枪上膛。不出所料的破碎声不绝于耳。

    他知道这没什么用,只是单纯地宣泄那被戏弄的感情。

    在接二连三的枪声与玻璃迸溅的摩擦声中,崇霖也终于明白,为何直到梦醒的前一刻,時雪明明那样清楚,却还在做着自欺欺人的抵抗。

    那个世界的萼菀是大家熟知的萼菀。

    那个世界的安城也没有离开江硕。

    那个世界的南萱与长生还活着。

    那个世界的柳夕璃仍是朋友。

    然而,那种微不足道的反抗不过是无谓的挣扎,一切都是徒劳的。

    假象终将化作泡影。

    霜阙无声地观望着一切。

    “我的……我的孩子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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