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了一脑门和后背的冷汗,不敢再多言,恭敬地引着高淮与自家统领过了临华门。

    谁能料想一个与他同龄上下的青年,竟拥有陛下的亲令,怪不得敢深夜入宫而无人阻拦,怪不得统领每次总因他告假。

    李鹅摇摇头,常言道:没有对比就无挫败,果真是有理。

    临华殿前,廊下。

    柒九刚轻轻合上殿门,对左右两旁守着的内侍比了个手势,就眼尖儿的瞧见过来的高阳兄弟二人,他忙抛个眼色,示意二人到离殿稍远处说话。

    “高统领。”

    柒九压着尖嗓向高阳拱手,高阳也抬手客气的与他行了个对礼。

    “柒九公公,陛下歇了?”高阳瞧着明显暗下的宫室问。

    “刚歇下,近几日夜间睡的不踏实……所以,咱家才不敢与统领在廊下谈。”柒九抬眼打量一眼站着眼观鼻鼻观心的高淮,又对高阳道:“高统领深夜至此,是有何要事?”

    “不瞒公公,高阳却有要事要面禀陛下,还烦请您通传一声儿。”

    “这……”柒九面露难色,轻道:“高统领也是自小跟着陛下的,应是深知陛下的脾气,将将歇下,且不说不见您,就算起了召见,您也难消受得了那股子起床的气性儿。”

    “这倒无妨,高阳自有考量,”高阳向前行了几步,撩袍正对临华殿跪下,转头道:“还请公公帮我这个忙。”

    “哎。”柒九叹息一声,向高阳颔首,便提着胆子应下了。

    柒九将殿门隙开一丝缝儿推开,轻手轻脚的入了殿内,穿过明间向次间蔓延的层层帷幔,掌了支小灯晕出些微黄,待行至御床前伏身跪下,屏气凝神般的轻唤道:“陛下?”

    他唤了一声,未听见任何回应,只余下令人窒息的沉静。

    柒九吞一口口水,将心提到嗓子眼,捏捏手心冷汗又轻轻开口:“陛下,高统领求见……”

    直到过了良久一会儿,柒九腿都有些麻,才低低的听见御床上的人问了声,“谁?”

    柒九松了口气,忙答道:“是高统领。”

    “他不是向朕告假了吗?”御床上的闫桢坐起来,拉开床前帷幔,清冷的嗓音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高……高统领说有要事,需禀奏陛下。”柒九松了的气,又瞬间给提了起来。

    “这个时辰?”闫桢明显不悦的气息,散开在殿内。

    柒九缩缩脖子,支吾着不敢回答,心道:高统领啊高统领,咱家可是在提着脑袋帮你。

    “人呢?”闫桢问。

    安州旱情虽已赠抚,但后续待解决的事还颇多,近日来一连都与臣工商讨,选派新巡抚与被罢免补缺的官员,拨款抚民减免赋税等一列列事,今日稍稍商定敲下章程,刚歇下又被人给扰了清梦。

    “在殿外跪候,等着陛下宣见。”

    “哼,他倒是乖觉。”

    “掌灯!”

    柒九听了吩咐,忙应着:“是。”

    他爬起来稳着有些颤微的腿,待一室华亮后,奉了架子上的衣物为闫桢更衣。

    “陛下,要宣高统领入内吗?”

    柒九伺候着闫桢穿戴好衣物,冲了一盏香茗奉在他手边,躬身垂手站着。

    “急什么。”闫桢坐在御桌旁,顺手揭开泛着天青色似玉非玉的茶盏盖,又似怒非怒的淡淡道。

    柒九吓得一跪,近身服侍了闫桢多年的他,自然知晓这种语气便是陛下不悦的征兆。

    “他既然如此乖觉,那便成全高大统领,让他多跪会儿。”

    闫桢眼皮都未抬,也没让柒九起身,兀自掌了个灯,去外间亲自取了卷书回来。

    时间一点点滑过,也不知过了多久,柒九只觉得自个儿腿都快废了,才幽幽地听到闫桢传来的声音。

    “去,宣高阳进来。”

    “是。”柒九忙应着,生怕应晚了,陛下改变主意。

    他忍着膝盖的酸麻,一鼓劲儿的爬起来,对着闫桢躬身再恭敬地退出去,心想着,今儿晚上高统领可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啊。

    柒九出了殿门,招呼着两个内侍将明间殿内的烛火点亮,面带喜色的行到两尊跪得纹丝不动、背脊笔直的人前,尖着上扬的嗓音道:“高统领,陛下宣您入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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