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淮没多说什么,能从松壑轩赶着到前厅见这些葛府人,不用问,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她的选择。况且,依着这几日接触,她也不像是能如此毫无干系的长住在别家府邸之人。

    “高捕头……你能否……”

    高淮听着,把眉眼一抬,“还这么生疏啊!”

    葛钰笑了笑,“好,高淮。你能否替我向苏公子告个别……我一会儿就得离开,也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时。帮我转告他:‘谢’之一字我就不说了,若有需要,请于葛府寻我,葛钰的命至此便属公子。”

    “你……”

    葛钰顾不上高淮眼中的惊讶,正巧这时红鲤取了锦匣送来。她接过,不舍的瞧了两眼,塞在高淮手中,“还有此物,也烦请一并交还给苏公子。东西太过贵重,葛钰无力保管。”

    高淮脸色凝重下来,手中的锦匣如烫手山芋。他敢保证,若他就此将玉笛送还给主子,且按照葛钰的说辞,接下来直到年前的一整个冬日,他都将会在极度忙碌中度过。

    “你是当真的?”

    葛钰抿了抿唇线,点点头,“上次便因我卷入过一次是非,这般剔透干净的东西被糟蹋在污秽的井底,我实在过意不去。还是交还给苏公子妥当。再说,失人之事,我也没脸再收着。”

    高淮瞧着手中东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等苦差事总能被他揽上。他劝道:“你可想好了,苏公子送出的东西,若非他自己收回,还从未被人退还过。你这般做,他铁定是不悦的,而且可能还会非常不悦!”

    葛钰脑中回想着闫桢清冷的面容,和那股岳峙渊渟不容违背的气势。想来,不悦定是会有一些的。但她也确实没脸再收着,也无力保管。

    答应随侍左右,却反让人照顾的是她。

    邀人用饭,临阵失踪,又烦人费心寻回的也是她。

    且不论,回了葛府会有何变化,是否能一直守得住玉笛。失人之事,失人之言,她真没脸。

    高淮见她一副坚持,也没在多说什么,暗暗收下手中东西,“进去喝杯茶吧,明前萼尖,你应该喜欢。”

    “不了。早晚都得走。”葛钰笑着摇头。

    “既如此,早一会晚一会儿也无甚区别,不急在这一刻。”

    “既决定要走,又何必拖泥带水呢。”葛钰淡淡笑了笑,这次确是福身行礼,“高淮,多谢了。”

    高淮受了她一礼。招手唤红鲤去厅中取来一个包袱,“里面是七香膏和抓好的药。苏公子嘱咐过,你的脚得日日涂揉着,直到恢复为止。自己带回去,记得用,药也记得煎。”

    葛钰接过,顺手递于上前的锦帛,冲着高淮点点头。

    葛府的马车停靠在高府府门旁。葛钰上车坐定后,撩起车帘最后望了一眼府门中规中矩,实则内中精巧大气的高府。放下帘子后,便靠在车壁上不悲不喜的闭了双眸。

    锦帛坐在一旁,张张嘴,想出声打破车内沉闷的气氛,却又不敢真扰了她家小姐休息。只得攥着手中布包袱,两眼愣愣的飘浮在车内。

    马车一路驶着,不快不慢,不晃也不颠。直到在葛府门前平稳地停下。

    葛钰下车,打量一眼,从葛府侧门迈入到里面的那一瞬,似乎恍如隔世。这府中的一草一木,于她来说是那般的陌生,比不识路的高府内景致都陌生。

    她未管葛府内其他丫鬟小厮突然见到她的神情如何,惊讶也好惊吓也罢,没心思去瞧。一路疾行回到她那翠竹小院,轻轻推开院门,怔了一刹。

    被翠竹掩隐的小院中,熙熙攘攘的摆满了墨兰。院中,廊下,台阶两沿无一不是。其中有好些还孕育了花骨朵或正摇曳的绽放着芳香,顺着阵阵带着寒凉的风抚过,皆相互致意的向着一方轻摆。

    葛钰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接着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暗暗的幽香随着鼻尖扑入肺腑,也扑入她的心间。

    “小姐。”后边紧跟着急步过来的锦帛唤着。

    葛钰转身问道:“锦帛,这院子换人了吗?”

    锦帛摇摇头,瞧了眼院内景致,喘了口气儿道:“……并无,这是奴婢与果儿弄的。听说,兰花可去晦气,所以……奴婢找了林总管,便搬了许多来。”

    “哦。”葛钰点点头,却是没进去。

    锦帛看着,有些不安的问道:“小姐是……不喜吗?”

    “没有,”她只是突然想到了葛廷之,应该先去书房拿信的,“对了,锦帛,那人可否在府中?”

    锦帛想了想,“小姐是说老爷?”

    葛钰没说话,但给锦帛的眼神中,却说着‘是’。

    “老爷一般未时末下值,应是还有一会儿才回府。小姐若要找……老爷,不妨先回屋歇息等上一会子,待奴婢出去打探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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