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钰在桌边坐了一整晚,眼眶也睁了一整晚, 满脑想的都是闫桢之事。从初次撩开车帘解她之围, 赠玉笛, 到沽酒楼巧见, 助她命案脱困, 崴脚上药, 寻到她娘坟前, 守夜,一桩桩一件件的不停在脑中回闪。

    淡淡龙涎香,坚实温热的胸膛。

    悄然间,似有甚东西破土而出, 从她心尖上发了芽。

    晨露微凝,葛钰将将歇下思绪养了会儿精神,锦帛的声音便自外间传来, “小姐, 起了吗?”

    “进吧。”她睁眼,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锦帛端着盥洗用具入内,拧了面巾递与葛钰,支开格花窗通风, 瞧着桌上剩下的一小截烛末道:“小姐,您气色不大好。左右归宁侯府人还未到,可要再歇会儿?”

    “无碍, ”葛钰梳洗好, 眸子瞅瞅花窗外, “寻春的人走了没?”

    “没呢,一直盯着。”

    葛钰点点头,与锦帛一起出里间打算去瞧瞧高淮。昨夜里,葛钰是打算让高淮留在她屋中,她与锦帛挤挤便好。可谁知,高淮强烈要求只需一间能躺人的屋子便可,说是姑娘家名节为重,他一介粗男人不敢轻慢。

    葛钰想想只好由他,与锦帛一同收拾了间杂物,铺了两层褥子在地上勉强为过。

    轻轻扣门,葛钰轻唤:“高淮。”

    狭小的屋内响起一两声咳嗽。她推开门,定眼一瞧,只见高淮依然无力的躺着,面色透着青红,额上滚着豆大的汗珠。葛钰两步过去,“你这是毒发了,还是受了凉?解毒丹没作用吗?”

    “比我……预料的……强些……”一句话,高淮说的断断续续。

    “锦帛,快,弄些温水来给他擦擦。”葛钰拭了一下高淮滚烫的额头,扶他靠坐在墙壁上。锦帛一听,忙出了屋去备东西。

    水在铜盆中晃晃漾漾,葛钰刚将棉巾一浸,抬手便被高淮止住。锦帛在一旁瞧见,轻道:“小姐,让奴婢来吧。”

    “……也好。”

    葛钰转手将棉巾交于锦帛,去了院中等候。院中一侧搁置着一口大木箱,是昨夜她吩咐锦帛备下的。纤纤指骨在滑凉的箱盖上拂了拂,葛钰勾起唇角,扫一圈院中墨兰,挑了几盆土壤多的折去枝叶,重了两层摆在木箱内。

    待合上上锁,她拍拍指缝中沾留的细土,锦帛才端着铜盆从杂物间中出来。

    “葛寰何时到?”

    “奴婢一早去寻果儿时,小少爷还未起,看时辰应要等上一会儿。”

    “嗯。”葛钰去净了手。

    听锦帛说,自她被收押京兆府,那果儿没修养两日又回到了葛寰身边当差。葛钰让锦帛为高淮拿了些吃食过去,自己也草草用了几口。

    没隔多久,院外扣门声传来。

    放下搅米粥的匙子,葛钰去开门。咯吱一声,一个圆乎可爱的小脑袋冲入她怀中,双手黏在她身上,紧紧地抱着。

    “阿姐。”低低轻唤,带着些哭腔。

    跟着葛寰过来的小厮向葛钰弯腰行礼,葛钰会意颔首。又瞥一眼蹲守在不远处盯梢的人,方就着姿势搂了葛寰进院,关门。

    她从身上扒下葛寰,瞧着他一双通红迷着泪的模样,伸手给擦擦眼角,勾起嘴角道:“好好的,怎就哭了?”

    轻轻一问,葛寰抽了口气,泪珠子反而不要钱似的往外滚,扯住她衣角,“……阿姐,不走好不好。我去求爹爹,他很疼我的……我不要你走。”

    葛钰摸摸他头顶软绒的发丝,笑了笑,“这么舍不得我。我走了,你还有其他阿姐啊……嗯……有云阿姐,二夫人那边的月阿姐、婉阿姐、音阿姐。”

    “我不要,”葛寰又抱紧葛钰,眼泪哒哒的,“我不要她们,她们都不喜欢我。只有阿姐会对我好,对我笑。”

    说着,葛寰忽的跑去开院门,葛钰止住他动作,“要去哪儿?”

    “我去求爹爹。”

    葛钰拉了他回来,第一次主动抱了抱他,个子不高,倒挺沉。她点点葛寰鼻头,“真是个可爱的小哭包。”

    胁迫她去归宁的,正是葛廷之。求他,又怎会有用。

    葛钰唤锦帛打来水为葛寰擦了擦脸,“好了,今日,阿姐还得要你帮个忙。”

    “什么忙?”葛寰茫然的问。

    葛钰牵着他手去了杂物间,葛寰一瞧见高淮向后退了退,上次与沈小山在京兆大牢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

    “他,他……”

    葛钰向他点点头,“待会儿你得帮阿姐将他平安的带出去,送到高府。”

    “那,那……昨夜入府的贼……”

    “是,就是高捕头。”葛钰顿顿又道:“高捕头于阿姐有恩,寻春的人又在外盯着,等一会儿归宁侯府的人来了,我引开他们视线,你抓住机会从府后门将他带出。”

    “好,”葛寰应着,又吞吐道:“我什么都听阿姐的,可……”

    葛钰等着他说。

    “葛寰没用留不住阿姐,但我想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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