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钰撑着眼在床上辗转反侧, 时不时向房门口瞧上一眼。这间屋子本是闫桢房间,她害怕他突然入内,昨夜之事已然让她心乱很难启口,若今夜……

    闫桢好心情的默默用完膳后,目光向里间门帘一瞥, 想了想,依然起身去了书房。二人脑中似都在想着什么,一个望床顶出神,一个倒拿书卷而不自知。

    院子开门的声伴着匆匆的脚步声传入东西里屋与书房, 葛钰竖起耳朵坐起,闫桢放下书卷出屋。

    “主子, 人寻到了!”高淮低低的声音打破院中宁静。

    葛钰一听忙将脚套入鞋中披上外衣出去,几步行到厅门,脚便在地上生生顿住了,“阿……”

    只见高淮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是血衣衫破碎的孩子,头发糟乱乱的, 如破败的棉絮一样没有生气, 手向下垂着, 破裂起口子的布料包裹着破裂翻卷的血肉, 顺着不住颤动的手指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

    院中青石被渐渐晕染出印记, 像盛开在黑夜中的花蔓延着透出浓重的血腥气。郭朗已涣散的眸光在见到葛钰时聚拢了些神,亮亮的, 纯真的如同在易安冒雨送她草编蚂蚱时一般。

    “姐……姐……”

    他有些说不出话, 嘴无力的张了张。眼角滚出一行泪, 又被吹落在寒冷的风中。

    葛钰脑中轰的一响,向后一退,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接着又几步冲过去,手颤颤一抖,想抚抚他又生怕将他弄得更疼,停僵在空中。

    她红了眼眶,“阿朗,阿朗,怎么会……”低哑的声音有些哽咽。

    高淮将人放在隔间榻上,葛钰与闫桢都随了过去。闫桢瞧了一眼那记忆中的孩子,眉头狠狠皱起,示意高淮到一旁回话。

    葛钰蹲跪在地上守着郭朗,小孩眸子正一寸寸变暗。她抬手极轻的抚顺他头发,郭朗忽的激烈反应起来,身子一颤,“别……脏……”

    “不,阿朗不脏,一点也不脏。”

    郭朗蜷缩起身子,无力的低低啜泣,“我好脏……姐姐……永远都干净不了……”

    无声的绝望让人不禁落泪。这时葛钰才发现破碎缕缕的衣衫下竟还藏着些隐隐红痕,透过那双灰暗的眸子,一瞬间她便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何种事。

    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才齐她腰高的孩子,她紧紧攥住他手,“阿朗,你告诉我,是谁?是哪个畜生?姐姐答应你,一定替你宰了他!”

    郭朗恍若没听见般,轻轻的低喃着:“姐姐,我想回家……我想阿爷了……”

    “好,回家,姐姐带你回家……你别睡。”葛钰将郭朗的手抵在自己脸上,小手越来越冰,怎么也捂不暖。

    “我好困,累了,姐姐你别吵我……”

    葛钰对着小手不停的哈气搓揉着,忍不住哽咽道:“阿朗,别睡。你还没告诉家在何处呢,我们立刻就回家好不好……天太凉了,在这里睡过去会生病会风寒的,阿朗……”

    回应她的只余风声和静默,葛钰怔愣愣的抚着他脸,本已没了心跳的郭朗又突然抖动一下,睁开眼一手抓住她前襟,喘抽着气张嘴吃力道:“郭——家村——大枣树——”

    “阿朗!”

    葛钰一惊,眼睁睁见他吐出几个字,便永远的闭上了眼。头发丝落在鼻间,一动也不动。

    葛钰静静的坐了一会,又无声的出去打了盆温水来。棉巾躺在水中泡得很是温暖,拧一拧后,沾上郭朗冰冷的身体渐渐褪去温度,染得暗红沉沉。

    一遍又一遍的擦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一只手递了套崭新的衣裳在她余光中,侧眸一看,只见闫桢眸色十分温软的看着她。葛钰接过衣裳,轻轻巧巧的为郭朗换了。闫桢也不说话,转身坐在门口陪着,等着。

    葛钰为郭朗整理好,拿过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宛如在世之人只是夜间入睡一样,替他掖掖透风的脚裸便也转身与闫桢坐在门口。

    “被关在揽月楼时,是他顿顿偷着与我送馒头送蚂蚱。最后分开,他对我说:‘姐姐保重!’我运气好,恰巧遇到你相救,而阿朗……一别后却是没了。”

    “是揽月楼的人?还是那知府表少爷?”

    葛钰说着目光分明的看向闫桢,等着他答案。闫桢伸手轻拥着她,将她头靠在自己肩上,葛钰动了动感受着他的体温,心下一安,没有再推开。

    “你还未回答我。”

    闫桢将她拥得更紧了些,“阿钰。这事你不用管,相信我,不管是何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不知怎的,今夜似乎格外的冷。葛钰目光落在院中青石上,微微一闪,又向那处温暖的身子钻了钻,“冷,好冷。”

    闫桢见她不停打着颤,脸色十分差,脱下自己衣裳为她披捂着。指骨分明蕴藏着力量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纤手,“我们回屋吧。让高淮来守着。”

    “不,你为我取件衣裳吧,我想陪陪阿朗。”

    “好。”

    闫桢回屋不仅取了衣裳,还取了被褥来与她裹着。寒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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