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昨日看过兵部关于泾阳一战的邸报,我六路大军三十万精锐被武陵王分割包围,各个击破,以至惨败而归。

    而六路大军之中只有北武卫这支偏师转战千里,突出重围,并在流青山脚全歼追击而来的黑旗、犀角一部。

    密报上说北武卫一应战事皆由徐锐出谋划策,想必此人定有过人之处,只是单凭密报还不足以盖棺定论,所以儿臣也同意老七的说法,应当派人查证之后再做定夺。”

    一语言毕,三位皇子都眼巴巴地望着皇帝,等着他的评价,可皇帝只是坐在上首沉思,一言不发,如同入定,三位皇子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出言提醒。

    “今天就到这儿吧。”

    宏威皇帝突然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迈着大步扬长而去,汪顺及一众太监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热闹的东宫瞬间冷清下来。

    太子赵歆松了口气,跌坐在地,后背湿了一片,四皇子赵恒和七皇子赵壤则是眉头深皱,仔细思索着什么。

    宏威皇帝一口气走到御花园,站在月下望着满园雪景犹自发愣,汪顺挥退身边的太监,抱着一件貂裘大氅,一个人来到皇帝身边。

    “陛下,天凉了,还请保重龙体啊。”

    汪顺一边躬身说话,一边将大氅披到了皇帝身上。

    宏威皇帝回过神来,淡淡问道:“汪顺,你可是觉得朕对太子太过苛刻了?”

    汪顺摇头道:“陛下,奴婢老了,精力不济,没那么多心思,现在只想着怎么伺候好您的龙体,好让咱们大魏国的盛世能多绵长几年。”

    “老滑头!”

    宏威皇帝笑骂了一句,又问:“今日诸事,你定有许多地方想不明白吧?”

    汪顺一愣,点了点头:“奴婢老了,总有很多事看不明白,想不透彻。”

    宏威皇帝笑道:“看不明白就对了,今日之事便是朕对那小子的一场考较,他若能过得了关,才配朕对他另眼相看!”

    汪顺闻言,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缩。

    陛下拿朝局作为考较的题目,便等于是拿天下作为考较的题目,即使对东宫储君他也未曾如此上心,这难道还不够另眼相看?

    还是说陛下聪明绝顶,在北国已经独孤求败,突然出现一个有可能棋逢对手的徐锐,才会这般见猎心起,想与他一争长短?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个徐锐在陛下心中的位置都比自己预估得还要特殊,看来曹安那步险棋终究没有走错。

    汪顺低眉顺眼,板着一张死人脸,心中却是千回百转,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

    东宫之内,辽王赵壤若有所思地走了,裕王赵恒却是追着太子一路来到寝宫。

    “大哥,大哥!”

    裕王终于在太子进入后宫之前叫住了他。

    太子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朝裕王深深作了个揖。

    “多谢四弟维护,今日大哥又让兄弟们看笑话了。”

    裕王道:“大哥哪里话?都是亲兄弟,何必如此见外?”

    太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裕王道:“大哥,父皇从不无的放矢,今日让咱们看那份密报,明摆着是让咱们去结交徐锐,您可得早做准备。”

    太子自嘲地笑了笑,心灰意冷道:“就算知道父皇的用意又如何?孤做什么都是错,所幸不如不做,那徐锐便让老七去结交吧,孤老老实实地躲在东宫,少些责难便是烧了高香!”

    一说完,太子便扭头走进后宫。

    “大哥,大哥!”

    裕王还想再说,可任他如何叫喊太子都曾不回头。

    “哎!”

    裕王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只得朝东宫之外走去。

    这一日,徐锐这个名字似是润物无声的春雨,一日之间传遍北朝官场。

    在官场之中只要肯打听,几乎没有任何秘密,随着从北武卫传出来的消息越来越多,徐锐的事迹渐渐传扬开去。

    调阴兵,架仙桥,请天雷无一不是匪夷所思之事,听闻这等传言,冷笑不语者有之,嗤之以鼻者有之,半信半疑者有之,但不论是谁,都对这个身负传奇色彩的少年充满了好奇。

    而就在全世界都在等着见徐锐的时候,他却面红耳赤地站在靖武侯府门外瑟瑟发抖,那扇紧闭的大门像是无法逾越的高山,将他阻隔在寒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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