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拌和配料车间时,李思文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这个车间有几十个发酵窖,不少穿着背心的汉子抡着长长如橹浆一般的木器搅拌着窖锅里的糟子。

    配料在酿酒环节很重要,配料时要控制粮醅比的拌和,每种不同的酒配料也是不同的,蒸料后还要控制粮曲比,要按窖的容积配比,对配料用量、配醅加糠数量的要求极其严格。

    李思文一路走一路看,也没有人去管他。车间里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几个酒厂领导愿意来这里逛,有什么事也是召集车间管理层到办公室开个会了事。

    李思文虽然是新任纪委书记,但认得他的都是厂里的中层管理干部,酒厂基层工人哪里认得他。再说在酒神窖酒厂里,大家只知道厂长钱克说了算,还有个不管事的书记关国成,酒厂纪委就是个摆设,以前的纪委除了整治工人外还能干什么?

    酒窖锅炉上冒着蒸气,香味窜鼻,走近窖边,里面尽是散发着香味的酒糟。

    这个东西李思文是认得的,酒糟就是酿酒后的粮食渣子,依然有香味,但基本上只能喂猪了。

    穿过几个酒窖,李思文见前边一个酒窖边两个工人正在拌料,当即走过去站在旁边看。

    两个工人瞄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普通,脸生不认识,以为是工人,也没在意。毕竟厂子人多,经常有陌生工人进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都认识。

    这时左边一个工人开口说:“梁主任说了,高粱糟三配大麦糟二,刚才麦糟子是不是倒多了?好像是一配一了。”

    另一个则满不在乎地回答:“管它呢,酿出来的还不是酒?也不会变成水。梁锐整天跟钱大卫一伙花天酒地,还拿高工资,我们累死累活的就拿这么点儿钱。再说了这酒都是低档酒,好不好喝谁去管呢?也没见梁锐自己喝过,他喝的全是五粮液。”

    李思文来酒厂之前了解过酒厂的工作情况,以前酒厂业务量大经济好的时候整个厂子一直是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工,现在除了酒窖酿蒸车间外,其他部门白天都只上八小时,蒸酿车间由于不能停火,所以依然保持原来的工作时间和三班倒。

    两个人说话也不避讳李思文,当他就是车间的普通职工,酒厂如今效益连年下滑,工人干活的积极性已经降到了冰点,这份工作他们还真不在乎。

    李思文摇摇头,也没问他们什么,继续往前走。再过去是蒸酿勾兑部,这是核心技术部门,不过酒神窖酒厂如今只做低端酒,也无所谓核心不核心了,低端酒谁都能做,没有核心技术。

    这边的工人要少很多,李思文忽然发现前边有个人似曾相识,仔细看过去,那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中等身材,光着膀子提着一桶酒。

    那张脸李思文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正苦思,旁边勾兑室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保玉,你过来一下。”

    听到保玉两个字,李思文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他在酒厂旁边的便民餐厅里遇到的那个人,这人当时和另外俩人坐在他邻桌,这个叫保玉的人当时还说钱厂子儿子买了新车妈啃,原来是他。

    李思文当时对这个青年的印象是粗犷、直率。

    保玉提着酒桶进了勾兑室,李思文走到门边往里看。

    勾兑室不大,二十个平方左右,摆了许多酒类勾兑仪器,看起来大多数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过了。

    说起来也是,酒神窖酒厂没落五六年了,现在就生产最低档的酒,大部分仪器设备可不是都闲置了吗。

    保玉提了酒桶进去道:“姐夫,什么事?”

    保玉叫姐夫的男人三十来岁,也是中等身材,正拿着一个盛酒的提子,提子里有半提子酒。

    保玉放下桶,找了个瓶子过来,递给他姐夫后问:“姐夫,你装酒干吗?要喝酒家里老头子酿的比这好喝一百倍,厂里这马尿送给老子都不喝。”

    姐夫摇摇头道:“不是喝,是我勾兑后,这酒总是有股子苦味,口感太差,我想拿回去让老爷子看看是什么原因。”

    保玉嘿嘿冷笑道:“我说姐夫你也是的,酒厂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外边不说,就说我们这车间,自从梁锐那忘恩负义的家伙掌权后,有技术的老人都被他打压了个遍,如今走的走,散的散,没有一个有真本事的人,迟早得垮,你还念叨什么勾兑技术啊?”

    姐夫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说得是,但是老爷子退休在家后,成天长吁短叹,哪一天过得开心了?老爷子惦记的还不是酿酒这门技术啊,他是怕在他手中失传呢!”

    保玉哼了哼道:“惦记又怎么样?这门技术不吃香了,他人又老了,又没学历,拼也拼不过别人。我看姐夫你也趁早丢了这份心思,好好的另寻个门路,我有个朋友做生意,我联络了几回,不如我们弄点儿本钱跟他合伙做生意,在酒厂里待着不是个事。”

    李思文听得保玉一席话,忽然想起以前曾经听说县城里有个技术高超的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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