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紫金山阵地的战斗异常惨烈,阵地反复易主,教导总队两个旅团像是一颗钉子牢牢钉在这里,使得敌第十六师团未能前进一步。

    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而中方的伤亡更大,其中大部分是因为对方的重炮以及航空炸弹的大规模火力覆盖。

    紫金山南廓阵地上,一营已经打残,二营的阵地一下子成了前沿阵地。

    尽管也在对方的重火力覆盖之下,其中雷远所在的三连,由于其独有的防御理念,伤亡在整个全营中最小,不过,一天下来,全连阵亡十二名,重伤十九名,轻伤二十八名。

    雷远也负伤了,一颗6.5毫米子弹射进了他的大腿。

    雷远以为,这并不会影响他的指挥与战斗,因而,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继续留了下来担任三连指挥官。

    为了加固这块阵地的防御,刚刚由镇江撤进南京城内的第103师以及112师归入教导总队的战斗序列,在这一天傍晚时分接到总队长桂涌青的命令后,开始负责中山门城垣及紫金山阵地的守备

    双方僵持到12月12日,作为鬼子甲等师团的第十六师团,完全失去了心智,从拂晓后,集中了所有的重炮,加上航空兵火力对中山门复廓阵地以及城垣地带发动猛攻,意在一举突破中山门。

    从这天早上到中午时分,二营以三连为主,配以112师的两个营,顶住了巨大的压力,粉碎了小鬼子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午后再战,鬼子正在发动攻击,曾明毅营长突然传来急令,总队司令部命全体人员立即后撤,从城内快速向下关江边挺进,伺机渡江北上。

    至此,雷远沮丧地发现,历史正朝着既定的轨道发展,他的到来,丝毫没有改变历史的进程!

    他知道,接下来的无序撤退,将会演变为大溃败,因为这个时候,在南京的江边,除了给高级将领备下的小火轮,大规模的部队渡江已成为不可能。

    他还知道,在下关码头,除了他让家具厂老板何树贵可能送去的几车木料,更多的渡江材料已捉襟见肘。

    望了一眼全连仅剩的不到二十名官兵,雷远一阵悲怆,叫来邵飞舟和薛文柏。

    他们三人是全连独活的军官。

    “接司令部命令,即时起全面撤退,向下关码头方向佯动,二位有何看法?”

    副连长邵飞舟听出话外之音,忙道:“连长,你有什么打算?我们全听你的!”

    薛文柏也把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连长,你是不是有更好的主意?”

    “据我分析,小鬼子一定会尾随追击,并先行赶到江边截断我军后撤之路,按原命令执行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迂回穿插到紫金山北麓,找一个空隙穿插出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连长,我们听你的!”二人异口同声。

    此时此刻,阵地后方的大队人马已经开始执行撤退命令,处于一线阵地的二营三连立即失去了大规模的火力支撑,压力一轻,鬼子的冲锋分队如虎添翼,以雷霆之势快速掠来

    情况已万分危急。

    雷远操起一架轻机枪,一边疯狂扫射压制鬼子的进击,一边大喊:“飞舟,带兄弟们快速脱离,我来掩护!”

    “连长,我来掩护!”

    李贵也是幸存者之一,连忙来抢机枪,被雷远一脚踹开!

    “滚,所有人执行命令!”

    话音刚落,一颗嗖嗖生风的子弹射进了雷远的身体

    雷远只觉得胸口一滞,眼前一黑,意识开始逐渐迷糊

    隐隐约约,他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呼喊:“连长,你怎么啦?连长,你快醒醒!”

    接下来,随着最后一丝意识远遁,雷远什么都不知道了

    公元1937年12月13日。南京的冬天潮湿而阴冷。

    临近傍晚,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疯狂啸叫十数天的枪声炮声在这一天的这一时刻起,忽然间消失了。

    喧嚣渐渐沉寂。偌大的南京城笼罩在灰色的烟霾里,偶尔有稀稀拉拉的枪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羽毛的气味,到处是断墙残壁。

    在连接中山门通往城中的一条不算太宽的马路上,车已无法通行,马路上中国和日本官兵们的尸体一眼望不到尽头。木头电线杆东倒西歪,除了尸体外,遗弃的钢盔、军鞋、汽车轮胎、枪械、沙袋、汽油桶、行军装备等应有尽有,有抛锚的军用汽车横亘在马路中央。不时有无建制的日本步兵快速通过,边跑边朝四周放枪。

    数十米高的中山门早已坍塌,这个由明朝朱元璋的子民修建的城门,在日军重炮的轰击下,已残破不堪,倾泻而下的墙砖堵塞了整个通道。

    数百年的城楼,满目弹洞。

    城门外,一支日军小队手持三八式步枪正在警戒。为首的军官是个仅有20来岁的娃娃脸,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惊恐,警惕地四顾。他的嘴里叼着的一支烟卷,已然熄灭,他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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