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爷说了,婆娘怀了身子的,家里有小娃娃的,先发给们,俺们身子壮,大通铺上挤一挤,也热乎着呢!”

    想到那离开伙计说的话,赵龙心里发烫,像高爷这样仁义的豪杰他也只是在说书人口中听到过,像他原先所在堡寨的上官既贪婪又残忍,何尝会有这般爱护底下百姓的举动,完没把他们这些军户当人看待。

    就在赵龙想得出神的时候,他浑家忽地喊道,“大郎,水开了!”

    听到浑家的声音,赵龙才回过神来,连忙拿掉那烧开的水壶,去看那煤炉里烧得红彤彤的煤炭,看到上面虽然因为淋到开水滋滋地冒着白气,但好在没有浇熄,才松了口气。

    拿蒲扇往风门里扇了几扇子,赵龙又拿火钳拨弄了几下才停下,这时候他浑家开口道,“大郎,这位高爷虽是个大好人,只是这每日里喝的水都要烧开,也太讲究了些,咱们……”

    “妇道人家懂什么,没听那伙计说了么,生水里有虫子,喝了要生病,高爷体恤咱们,发了这煤炉煤团,既能取暖,又能烧水烧饭,瞎说个什么。”

    赵龙浑家麻朵是个生得壮实的蒙古女子,原先本是靠近关墙的某个小部落的牧民之女,她原先的部族是和当年白莲教的那些汉民混居,只是后来部族被火落赤部拉去打仗,结果她阿爸跟着族长一去不回。

    麻朵最后等来的是火落赤部的恶狼,她阿妈舍了命才让她逃出来,后来她流落到赵家围,被一家逃户收留,做了那两兄弟的婆娘,原先也生了个娃,只是前年冬天大雪,土围子有破口,遭了马贼,她两个丈夫,一个死在马贼手里,另一个受了重伤被狼给咬死拖走,而娃儿挨不住冻,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赵龙是麻朵从赵家围外面捡回去的,赵家围里其他男人都觉得他是克夫命,没人愿意再要她做婆娘,所以麻朵救下了当时看上去只剩下一口气的赵龙。

    自打做了赵龙婆娘,麻朵一直都很乖顺听话,在赵家围住久了,她晓得自己不是清白人,而赵龙是有本事的,这是委屈了他。

    眼下被赵龙吼了一声,麻朵红了眼睛,不敢再说什么,她也晓得那煤炉是好东西,可是那东西是要烧煤团的,她也听那伙计说了,这煤团是要人下矿去挖煤才能做出来的,她生怕丈夫也要被拉去下矿挖煤。

    赵家围里,有从府谷县的煤矿里逃出来的矿户,麻朵也听他们说过,那些矿主可坏了,下矿挖煤的男人都活不了几年就要死,人死了便往矿洞里一扔。

    “要是被拉去下矿,咱们娘儿两该怎么办?”

    “行了,想什么呢,童家兄弟的话信不得,再说高爷和那些草菅人命的老爷不一样。”

    看着自己浑家啪嗒啪嗒地在那掉泪,赵龙终究心头一软,沉声说道,“我问过那伙计,就是去高爷手下挖矿,也比咱们在地里刨食强。”

    听到丈夫这般说,麻朵也不再哭泣,可她仍旧不像丈夫那般相信世上有像高爷那般的好人,她从小长大,所见所闻都是部落里的贵人们对牧民们动辄鞭打惩罚,便是有赏赐也是要人当狗的。

    “行了,早点睡,我把门开条缝。”

    赵龙安抚了下浑家,自去房屋前把门留了条缝,他记得那伙计离开前嘱咐过他,晚上烧着煤炉取暖的话,不能把门窗都捂严实了,那样会闷死的。

    ……

    四海货栈后院的屋里,李老根听着侯三念着那名册上一众逃户的信息,却是莫名地有些危机感,他虽然是高府的大管家,可只是占了资历比眼前这侯三早一些的便宜,再加上他当初可是恶了高爷上下,所以遇到侯三这位听说是读书人出身的四海货栈的管事,难免有些担忧地位不保。

    “李管事,看这些人要如何安排才比较妥当?”

    侯三笑眯眯地看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李老根问道,在他眼里高进是明主,值得他投效,只不过看高爷的举动,志向不小,所以对于高府大管家什么的位子,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李老根这厮,侯三过去就打过交道,知道这老东西虽然有些本事,江湖经验丰富,不过这人私心太重,有时候还喜欢自作聪明,于是便索性帮高进这位主公敲打一番。

    “那些没成家的编一块儿,这几日翻修房屋时,看看哪几个是刺头,都拿出来寻个由头,教他们懂懂规矩,剩下的侯老弟看着办就是。”

    逃户里,没成家的青壮占了不少,倒不是他们不愿讨蒙古女人做老婆,古北寨附近的几个鞑子部落都是女多男少,只是那些部落看管得严。大家虽然逃出关墙求活,可是要他们去投鞑做鞑子,也不是人人都能过心里那道坎的。

    “这样安排倒也妥当。”

    侯三点了点头,单身青壮管起来向来麻烦,如今古北寨里又没了妓寨,那些单身青壮里的刺头不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只怕时间一长还真会闹出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来。

    “李管事,方才挑出来的那些人,我让伙计重新誊写份名册,一会儿给送去。”

    “那就麻烦侯先生了。”

    李老根看着一副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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