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塞驾乘马轿,在凤城去沛县的大道上一路狂奔,心中的疑问却不因为马轿的颠簸而停下来。

    自称为郡主的女子,那张好看的桃子脸,以及她关门时怨恨的眼神,在莫塞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既然自称郡主,为什么又住在沛县县衙的隔壁,那种龌龊的地方,岂是一个郡主应该住的地方吗?而且夜里还做出与男人私奔的事来。

    私奔也罢,去什么地方不行,却又跑到凤头里那样偏僻破落的地方,却不挂念真正要携她私奔的人,还一口咬定,姝姗就是蛇精,叫莫塞放弃姝姗而娶她,这是什么逻辑?

    莫塞固然长得帅,可是身份卑微,何故让一个自称自己为郡主的女子,变得如此下着?

    乃至于,莫塞此一回去,还是回沛县县城,还是回中阳里,没有一个定数。

    还是回中阳里吧,一个人如果身陷囫囵,忽又走脱时,这人最想去的地方,那就是回家,见自己最想见的人。

    说不定,姝姗从县衙监牢里逃走后,就马不停蹄的回了中阳里的家里,此时因见不到莫塞而黯然伤神呢!

    但又一想,姝姗逃脱一事,根本没有经过证实,莫塞怎可以人云亦云呢?仅仅因为自称郡主的女子随口一说,莫塞就相信了她,而不顾姝姗的安危死活,未免过于轻率了。

    县令说案子三日后复审,也就是明天了,如果自己还像风一样,随着感觉,如此到处游走,不切实际,恐怕到时候遇到姝姗时,莫塞看见的,只是官府丢在路边的一具尸体了。

    正在胡思乱想,马忽然停了下来,莫塞抖动缰绳,可是,马仍然不肯前行一步,莫塞正在奇怪,忽然听见前面人声嘈杂,有几个亭卒牵着一只老虎,朝这边跑过来。

    莫塞第一次看见有人牵着老虎大摇大摆在路上走,惊得合不拢嘴,只道是那些人要放虎来咬他了,赶快把背上的叉子拿到手上。

    有人道:“听说蛇精从县衙大牢脱逃了,请你停下,让我们搜查!”

    莫塞心中一震,便问他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道:“已经逃跑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县衙通报到了各亭各里,包庇和窝藏,不管是谁,都要坐连。”

    正愁着姝姗逃脱的事情,没有经过证实,听见亭卒这样说,心里立刻宽敞了许多。看来,沛县县城还是不去了,回中阳里是最佳选择,可奇怪的是,这马,远远地,见这些亭卒要来检查,就不肯行进了,原来是害怕他们牵着的老虎。

    莫塞见他们并不是要放虎咬人,复又把叉子背到背上去。

    亭卒见莫塞背上背一把叉子,问:“你是干什么的?背上那是什么?”

    莫塞取下叉子,拿在手里道:“一把普通的打猎叉子……”

    “为什么缠着布条,打开看看。”

    莫塞见亭卒步步紧逼,不打开是不行了,心里暗想,若是不行,我便鞭马跑了,若他们纠缠不休,我便一叉杀他一个,总不能让人知道这是一把金子铸造的捕蛇叉。

    “一把叉子,有什么好看的呢?”

    莫塞知道,这缠布一打开,莫说是金子铸造的,就是黄铜铸造的,也必然落入虎狼之手,再也不会回到我莫塞的手中,于是,又说:“一把叉子,有什么好看的呢?”

    亭卒又叫:“叫你拿来!”

    莫塞道:“不,这叉子不能给你……这是郡主馈赠之物,如何给你呢?”

    另外两个亭卒笑了起来:“还郡主馈赠之物?你见过郡主吗?你知道郡主在什么地方吗?”

    莫塞道:“郡主住在凤头里,我刚刚从她家走出来……”

    三人大笑:“泗水郡的郡主,住在凤头里?哈哈,你真会开玩笑!”

    “你的马轿里拉的是什么人?”

    “并没有人,空轿……”

    “空轿?你拉一个空轿子干什么?”

    “原来是拉了郡主去凤头里,现在回去时,自然是空轿子……”

    一个亭卒揭开布帘,脸色煞白,急忙退回来,与两个亭卒耳语一下,三人跪倒在地,口呼:“郡主千岁……”

    莫塞真的惊呆了,三个亭卒,莫不是见鬼了,居然对着空轿跪拜,还口呼什么郡主千岁?

    难不成那自称郡主的女子,阴魂不散,神不知鬼不觉,又爬到马轿里,跟随莫塞又一路往沛县方向狂奔?

    可是,莫塞当时明明白白看见女子,一脸不愉,进了大门,紧紧的把大门关了。大坝子上,只剩下不知所以的莫塞,和那一截横放在地上的大血藤,这时候,这些亭卒为什么忽然对着轿子跪拜,又口呼郡主千岁,难道她真的悄悄的躲在轿子里?

    莫塞正在纳闷,就见轿子布帘揭开,露出一个女子的头来,对那三个人道:“你们的亭长呢?难道他不知道本郡今天要去中阳里吗?本郡的马轿,你们也敢阻拦,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三个亭卒忙叫饶命,头磕在地上咚咚响。

    女子在马轿里吼道:“还不赶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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