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头,小皇叔顿时火冒三丈,狠狠的盯着梁景衡,“你明知道乾坤楼的银子通通入了国库的帐,你明知道这乾坤楼是你父皇的血滴子,你明知道乾坤楼一旦暴露会是多大的损失,你却还是孤注一掷!不惜以此威胁我只为了赢一局棋,赢一个女人!”

    小皇叔的语气像刀锋一样生硬,他像是见鬼了一样的瞧着梁景衡,他觉得梁景衡像是中了邪。这些年来云南王虎视眈眈,匈奴滋事不断,皇上为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一再减免赋税,国库早已经入不敷出。所以他便打着风流不羁的幌子,终日流连在各个酒楼商行寻欢作乐,但其实这些地方无一不是他在打理。

    他这些年来极力掩饰,就是怕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误了皇兄的事。可没想到第一个将矛头对准他的人,第一个险些将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人,竟然是他的亲侄儿!竟然是他一心扶持的人!

    小皇叔呼了几口气,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定睛看着梁景衡,问道:“景衡,我且问你,若是今晚她没有同你说这些话,你也没有走到这未央宫前,那么明日你是否真的会拿乾坤楼威胁于我?”

    梁景衡没有迟疑,坚定又坚决的答道:“会!我想娶她,我想将她守在身边,所以即便乾坤楼实为血滴子,我也不得不用它来换!皇叔,我早已经说过,江山美人于我而言从来不是一个难题。”

    梁景衡伸出手,偶有零星的雪花飘落进他的掌心,随即化成一粒小小的水珠。他颓然的放下了手,感慨道:“皇叔,从前我想要做一个好皇帝,我将皇权欲望看得太重太重。可直到我爱上了一个人,我才发觉人生在世不过百年,皇权富贵过眼烟云,能与相爱的人相伴到老,才算没有白活一场,才是真正在这亘古不变的时空中留下了痕迹。”

    梁景衡微微垂眸,素来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少了些凌厉,多了些深情。他本来就生得极美,又极冷,寒月当空,漫天飞雪,又这般怅然若失,竟仿若谪仙。

    “你便这般爱她?”小皇叔动容反问。

    “是,这世间纵有清风明月,纵有星云点点,却不及她眉眼半分。我爱她,甚若爱吾之生命。”

    “叮”“咚”

    雪还在下,青铜铃还乐此不疲的摇着。

    朱红色的宫门后,苏溪玥已然泪流满面,她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他这些话明明是说给苏溪玥,可是这一刻却是连岑在听。

    她的怨念,她心中因为绝望和痛苦而铸起的坚冰都因为那一句“甚若爱吾之生命”而骤然消了大半……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个昼夜还不尽兴,总之纵使它来的迟些,也总要让整个梁国都染上冬日冬日的气息才肯罢休。

    屋子里火炭烧的通红,时而噼啪作响,檀香绕着梁

    柱爬的更高,太后砸了口茶,望着这银装素裹的皇城笑的分外慈善。

    “太后,苏二小姐到了。”老嬷嬷柔声传着话。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来的刚刚好呢!让她进来,门口风大。”

    苏溪玥在门口掸了掸雪,才敢走进内室。

    “给太后娘娘请安。”苏溪玥远远的便停下步子跪安问礼,生怕身上的冷气冲撞了太后。

    “不妨事,你过来些。”太后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一眼便看出了苏溪玥心中所想。

    苏溪玥也不推脱,不卑不亢的走到了太后身前。

    “昨个儿正在气头上没能看个仔细,今儿细细瞧着你倒果真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几个字。”无关讥讽,太后赞美的真心实意。

    “臣女惶恐,愧不敢当。”苏溪玥诚惶诚恐的低下头。

    一笑倾人城,一顾倾人国。倾的是王城,倾的是王国。祸国殃民之人,她万不敢当。

    太后向她招了招手,慨然道:“你不必如此拘谨,哀家还能吃了你不成?来,坐下。”太后向自己的妆镜前看了看,示意苏溪玥坐在前面。

    “今日倒也算桩大事,为了以示公允,哀家和皇上商量着将沾亲带故的皇孙贵族通通引了来,官居三品以上得了空也可以过来凑个热闹。今儿是个大场面,又是哀家亲自为你主持招亲,总不能像你这样素面朝天。”

    苏溪玥心中了然,太后果真是思虑周全,若是只有皇家在场,无论最后谁输谁赢都免不了被人怀疑,只有他们亲自看见,亲耳听见,才能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太后唤着身边的嬷嬷,笑道:“将沐心叫进来,她素来手巧,这孩子头发生得又黑又密,加上她那一双巧手定然能梳出新花样!”

    苏溪玥犹如受了一记电流,身子酥麻的厉害,沐心?难道是奶娘?!

    苏溪玥盯着眼前的铜镜,只见镜中缓缓走近一个身穿宫服的嬷嬷,她双手稳稳端在胸前,迈着一方莲步,苏溪玥的心越发颤的厉害。

    “给太后娘娘请安,见过苏二小姐。”这声音听着并不悦耳,甚至有些沙哑,但是总让人觉得莫名的舒服。

    她根本称不得美,在一众宫人里本应平平无奇。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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