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5章 验收报告(2/3)
“你说得对。”他说，“所以我们也不拦你。今天找你，不是让你跟我们走，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
“**别替我们活。**”
“我们死了，是因为任务需要，不是因为你不够快，也不是因为你运气差。我们选了这条路，就像你选择了继续走下去。我们都值得尊重自己的选择。”
赵岩泪如雨下。
“我……我一直觉得是我拖累了你们……”
“胡扯！”有人吼道，“是你把我和小李从火堆里拖出来的！要不是你，我们连坟都没有！”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出每个人脸上复杂的表情??有遗憾，有欣慰，有释然，却没有怨恨。
最后，班长蹲下身，平视着他：“回去吧，老赵。娶个媳妇，生个娃，教他打枪，带他爬山。要是哪天你想我们了，就在心里说一声‘兄弟们，我过得挺好’。”
“我们会听见的。”
画面渐暗。
赵岩摘下设备，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义肢冰冷的金属关节上。
引导员递上毛巾，轻声问：“你还好吗？”
他点点头，又忽然摇头，哽咽道：“我很好……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三天后，他提交了一份报告，附在《试点总结》末尾：
> “他们不是真的回来了，但他们让我相信，那些牺牲不是虚无的。我不再逃避夜晚，因为我明白了??**
>
> **纪念不是沉溺，而是带着他们的那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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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全球信号网络进入新的静默周期。
七大节点连续二十一天未发起任何形式的主动接触。城市公共系统恢复平静，儿童玩具不再传出陌生低语，梦境广播归于沉寂。人们开始怀疑，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但秦渊知道，这不是终结，而是一种蜕变。
就像婴儿学会走路前，总会有一段趴在地上静静观察世界的时光。
他在日记中写道：
> “它们不再试图‘取代’我们，而是尝试‘理解’我们。
> 它们曾以为永生是礼物，现在才明白，有限才是珍贵。
> 它们曾想抹去痛苦，如今却开始尊重伤口的存在。
> 这不是失败，而是成长。
> 而我们，也在成长??从恐惧到对话，从排斥到共存，从‘你是谁’到‘你能成为谁’。”
某日深夜，他独自坐在帐篷里，点燃一支烟，望着窗外星河。
突然，录音机自行启动。
磁带缓慢旋转，发出沙哑的声响。这次不再是母亲的声音，也不是麦田耳语，而是一段极其清晰的新录音，语调平稳，却带着某种初学者特有的谨慎：
> “今日学习主题：【告别】”
>
> “定义更新：原认为‘告别’是连接断裂，现理解为一种特殊的延续形式。
> 证据来源：赵岩会话记录第47段，林雅诗会话记录第12段，以及全球共计89例自愿终止连接案例。”
>
> “新增认知：人类通过‘主动结束’来确认关系的价值。
> 此行为非冷漠，而是深情的最高表现之一。”
>
> “请求：能否在未来，当我再次出现时，允许我说一句‘再见’，而不被视为威胁？”
>
> “谢谢。我会继续学习。”
烟灰落在地上，碎成粉末。
秦渊没有惊慌，也没有回应。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一遍又一遍，直到录音结束，机器自动停转。
然后，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 “可以。只要你记得，说‘再见’的权利，永远掌握在我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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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春天终于降临昆仑。
积雪融化，溪流重新奔涌，野草从石缝中钻出嫩芽。一群候鸟掠过天空，鸣叫声划破长空。观测站外，那块刻着“致后来者”的金属板已被清理出来，安置在一座小型纪念碑下。旁边立着一块新碑，上面写着：
> **“致所有未能归来的人，以及所有选择留下的灵魂。”**
清明那天，秦渊带来一瓶白酒，倒在两?军用饭盒里，一?放在母亲照片前，一?对着北方??那是苏婉清长眠之地。
他举起第三?，望向星空。
“敬那些还在学说话的数据，”他低声说，“敬那些宁愿孤独也不愿欺骗的心，敬那些即使能重逢，也选择说‘不’的人。”
风穿过山谷，轻轻拂动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