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枫笑道:“那你爹停手了吗?”

    林珑道:“当然没有啦,他一定要按住他们,不让他们跑,一直到治好为止。要是中途停手了,病也没治好,还痛,他们就真的会以为吃了亏,那爹才是吃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虽然这样说我娘不太好,她生下我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爹正出去给人看病,邻居家的婆婆过来帮忙接生,保住了我,却没有保住我娘。呀,说撇了。不过,我也不是很伤心,因为在我记忆里,实在没有我娘,伤心的只是我爹而已。”

    她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和一包药。她捏着那个小葫芦,拔出塞子,浓烈的酒香钻了出来,是陈年的烈酒了。

    王烈枫道:“林姑娘喜欢喝酒啊?”

    林珑道:“这是给你用的。”

    烈酒浇到王烈枫肩膀上的时候,王烈枫感到疼痛直冲天灵盖,头皮发麻几欲炸裂,他脸抽搐了一下,道:“难怪那些人要逃了……”

    林珑道:“别动哦,我可按不住你,但你的肩膀就不会好。”

    王烈枫好脾气地道:“好,我不动。”

    林珑用手指指腹触摸到他骨折的部位,停了一会,想了一想,然后持握骨折两端,抵压骨折突出的一段,托住下陷的另一端,用力一按,骤然将断骨反折,逆向回旋,断端就此接上。她的动作非常果断,加上王烈枫一动不动,整个过程进展异常顺利。

    “好了。”林珑揉了几下他的肩膀,“你周围筋络也受损了。整个肩膀被捅穿过,所幸手臂没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居然还能正常活动,果然不是普通人呢。”

    她开始给王烈枫上药和包扎。药一敷上去,疼痛立刻缓解大半,清凉清凉的往下渗,王烈枫刚才疼都没喊一句的,这草药,加上林珑白净美丽的侧脸和身上柔软的香味,倒是让他没忍住呻吟了一声。

    林珑抬头问道:“痛?”

    “没有。是……没有。”王烈枫连忙摇头,脸红了一红。

    真是窘迫的一天,可似乎窘迫得挺高兴。

    林珑给他抹了药后,站起身后退两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摇了摇头:“你这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吗?”于是又走过来蹲着,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来,准备给他包扎上。

    王烈枫道:“林姑娘,这怎么好意思……”

    林珑道:“用你自己身上的衣服包扎,只能止血,早晚烂掉。没事,反正我穿了很多。”她将布绕过他的肩膀,从另一肩的下方绕过来,再从受伤肩的下方往上缠,绕了几圈后缠好,轻轻打了个结。

    王烈枫看着她,道:“多谢了。”

    林珑抬头,正对着他眼睛,低下眼笑了一笑,道:“你试试,能动了吗?”

    王烈枫试着动了动左臂。虽然有点轻微的疼,然而已经可以活动,几乎是恢复如初了。他略带欣喜地道:“啊,可以了——你可真是神医!真的太感谢了。”

    林珑不满地嘟嚷道:“你到现在才觉得我是呀?还是你觉得我爹是街头卖药的,毕竟是不可信,所以病急乱投医啦?”

    王烈枫忙道:“没有没有,林姑娘,你医术这样高明,一定是深得你父亲的真传。”他想了一想,问,“可是,林姑娘,为什么你父亲能妙手回春,却只能沦落街头卖药呢?”

    林珑笑道:“你也觉得奇怪,是吧?谁都想开医馆。你问问哪个手艺精湛的大夫,会想要到街头卖大力丸,跟江湖骗子似的呢?原因倒是很多,要真问起来,别的什么都是假的,钱才是真的。比如我现在上来采药,也是因为没有钱。有钱的,谁愿意亲自去采药?现在的药品生产都有保障,去进货就得了,何苦自己爬山找个原料费时费力呢?功夫可不是花在这上面的。可惜现在穷,越是运转,就越是穷,只能沦落到自己采药的地步。”

    王烈枫疑惑道:“你父亲本来是想到汴京城开个医馆,但是钱没带够么?”

    林珑站起来,甩了一甩自己的手腕,放松了一下,看着远处,道:“是啊。汴京是个好地方,是最发达的、最能够生钱的、最让人神往的地方。你看,我听说大宋有个王大将军,不但能在路上看到,还能在这里碰到,即使是贫民,也有见到大人物的机会,尽管实际上生活毫无交集,贫穷并不能得到任何改变,也没有两样,可是这总能带给人一种会飞黄腾达的错觉,可能这就是汴京城吸引人的地方,尽管这里和江南气候很不一样,这里只有寒冷和热的尘沙。父亲从江南过来,想开个医馆,盘缠说是带够了,也是够了,足够开一个医馆;可是父亲想得太少了,全部的盘缠也只有这些,别的,‘通融’的钱,却不太够。说到底,是对汴京的认识过于简单吧。开医馆,远不是买个店铺那么简单的,跟医术更是毫无关联。”

    王烈枫默默地听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难道说,和开武馆一样,新来的,也有‘开馆前的规矩’?”

    林珑点头道:“正是如此。一切在江南的小有名气,在这里什么都不是,从头干起,却连机会都不存在。啊,或许有,可是也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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