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从天而降的一位威猛神明,同时拥有着戾气与安宁,更何况他此番前来的目的显而易见:来丰乐楼的,普天下的男子,哪一个不爱女人?

    男人总是不爱负责,哪怕是有人投怀送抱,都比不上春宵一夜后再也不见的回味来得更使人怀恋,使人上瘾,风流倜傥是一个人难舍的追求。完颜晟给人的感觉是:就像这样一个好看得像天神一般俊美的青年人,身边怎么会缺女人?可连他都按捺不住,要来寻欢作乐,甚至离了女真,南下至于汴京,来寻汉族女子的刺激。他们想着,以后汴京城里或许会多出一个两个的小孩子,同样也是高鼻深目,是汴京城里最好看的人,然而他们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自己的父亲。也许父亲在异乡娶妻生子,也许会战死沙场,没人知道。

    丰乐楼不愧是深谙挑逗的精髓。从外面看过去,整座楼光芒万丈,恍若流星,好似满月,可是走进去了,才知道灯光全都用在了表面处:一走进去,蓦地眼前一黑,一时之间难以适应——里面竟是昏暗的,光线不足的,暧昧而朦胧的。

    一位曲线婉妙的女子立在门口。她装束华美,图案织得精细,脸却遮了一半,还是上面一半——用与衣袍相同花样的丝绸蒙住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她挨个给人分发瓷盘中的甜食,被切成一个一个极小的小方块的桂花糕,甜蜜柔软,入口即化,齿颊留芳。

    完颜晟对这糕点产生了兴趣,便走过去,想领一块糕吃。在昏暗的灯光下,辨认物体往往很困难,但这对于完颜晟来说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但问题在于,只盯着那一盘糕。

    他伸出手要拿,那女子却嬉笑着将盘子往旁边一晃,完颜晟一个警觉,当即伸手去抓拿盘子。与此同时,女子的手一松,盘子往下坠落,她“呀”地惊呼了一声,身子往外侧倾,重新抱了盘子到怀中,只可惜桂花糕已经洒出去了一些。

    因为昏暗和拥挤,且时间极为短暂,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完颜晟却为那一盘点心遗憾。只听得女子叹了口气,声音是沙哑的:“好可惜呢,你太贪心,反而什么都没有。听你的声音,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呢。”她的声音风情万种,可是里面却是冷的,是带了几分讥诮的隐约的尖锐。

    完颜晟在黑暗里的眼神亦是不差。他低头看眼前的少女,少女却正冲着他冷冷地笑——丝绸蒙住了她的眼睛,完颜晟无法分辨她的长相,可他确信,如果将她系着的丝绸取下来,就一定会是个美人。

    女子仿佛读出了他的想法似的,轻笑一声,缓缓道:“只许看,不许碰,在进房间之前都是这样的规矩。至于能碰怎样的姑娘,由我来决定。”

    完颜晟道:“那如果我选你呢?”

    女子笑道:“不可以。”

    “如果我一定要看呢?”

    女子葱白似的指尖托着盘子人一转身,完颜晟再次扑了个空。她轻轻掂起一块桂花糕,送到嘴边:“如果被我看见你的样子的话,我会杀了你哦。”

    完颜晟道:“是你的话,为芳容,我愿意一死。”

    女子忽然大笑起来:“你们男人可真会信口开河!才第一次见面的女子,都不曾知道真面目,轻而易举地就想许诺终身。见了我开始,你们就这样说,可是吸引你们走进来的,却是汴京最美的女人聂胜琼。你们也明知道自己得不到,却盼望着可以一亲芳泽,却被些不如她的姑娘俘获,标准未免太变幻莫测。说到底,走进这里,主动权就不是你们的了……”她说到这里,忽然地压低声音,“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主导权在你?”完颜晟眯起眼睛微笑道,“什么事情的主导权?”

    女子笑道:“比如呀,这盘子里的最后一块桂花糕,你注定吃不到。”

    说罢,她将这一块桂花糕丢进了嘴里。

    说时迟那时快,完颜晟突然强行掰开她的嘴,粗暴地吻上去,胡搅蛮缠地,将尚完好的糕点掠夺过来,刹那间满嘴的芬芳甜蜜。

    女子吃了一惊,挣扎不脱,完颜晟恶趣味突然上来,不放开她,另一只手去解蒙在她眼上的丝绸——

    他血气方刚,有着草原和风的气息。

    紧接着,完颜晟听到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手放到他的心脏前。他听到了自己不安的心跳声。

    然后,她猛地发力朝前一推。

    完颜晟以为被推一下只不过是个玩笑的程度,至多是顶撞得他向后倒退半步,无伤大雅。

    可是这一推却让他的心脏受到了重创,在那一瞬间,心脏停跳,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仿佛一把剑,自腹部划到胸腔,自肋骨的缝隙插入心脏,险些要了他的命。

    他回过神来,呼哧呼哧地喘气,眼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瞳孔黯然。他惶惑地看着那女子,女子却冲着他微微一笑,道:“你是我见过最胆大的人,如果不考虑性命的话。”

    完颜晟沉吟了一会,道:“你是谁?”

    女子伸展着双臂,伸懒腰似的转了小半圈,道:“只是个引路人。”没等完颜晟再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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