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个穿着绛紫色等身衣裙的妇人端着碗上前,将碗里的水用勺子轻轻喂给了木音。
木音想起身致谢,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得就着妇人的手又喝了几口,嗓子好些了便开口道:“多谢伯母,给您添麻烦了。”
那妇人一听木音说话便笑了,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便是延平伯夫人?”
“您衣饰虽不华丽,但是绛紫色有品级限制,而且这衣袖衣摆上的滚边不是寻常妇人可绣的。”木音笑了笑,看了看延平伯夫人身后的邓长宁道:“最重要的是,在您面前长宁如此乖顺。”
延平伯夫人也笑了起来,说话很是柔和,却行事朗利,“希声果然是闲墨公的弟子,心思如此剔透。”
“一直听长安兄夸赞伯母,今日晚辈一见,也心生拜服。”
“你们啊,就会说些好听的唬我。”延平伯夫人脸上带笑,想起了自己前往凤翔的大儿子,对木音道:“谨儿和长安已经前往凤翔了,严肃坏事做尽自有律法严惩,你且在这里安心养伤便是。”
“伯母,您已得知凤翔之事?”
“嗯,既明都已经告诉我们了。”提起高既明,延平伯夫人的脸上带了愁容,“既明那孩子都伤成那样了,却还心思重的不行,每日饭食也进的不香。我们是看着景云长大的,看见他弟弟这个样子,我们也忧心的不行。”
提起高既明,木音脸上也没了笑意,“伯母,我能见见他吗?”
还不待延平伯夫人说话,一直乖乖站在母亲身后的邓长宁跳了出来,趴在木音的床边,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小哥哥,既明哥哥也不笑,板着脸可吓人了,你要是无聊,长宁陪你玩。”
木音费力的抬起手,笑了一下摸了摸邓长宁的脑袋,对邓长宁道:“既明哥哥的好朋友去世了,他心里很难过。”
“这样啊。”邓长宁眨了眨眼睛,“那长宁把最好吃的糕点都送给他,既明哥哥会不会开心些?”
延平伯夫人把邓长宁拉起来,戳了戳那肉乎乎的小脸,笑道:“那长宁可要赶紧去把最好吃的点心藏起来,不然让爹爹看到了,把长宁的点心吃完了可怎么办?”
闻言,邓长宁皱着眉头,严肃的点了点头,对着延平伯夫人行了一礼,又对着木音行了一礼,便着急的快步走出了木音的房间藏点心去了。
延平伯夫人微笑着看着小儿子离开,才转头对木音道:“你且劝劝他,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让他看开了便好。”
说完,延平伯夫人起身离开了,不久,高既明便进了木音的房间。距离木音上一次见到高既明其实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高既明站在那里看起来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木音犹豫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干巴巴的,“你,他,他已经走了,你不该这样颓废。”
高既明抱剑站在那里,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对木音道:“自从秦王和延平伯世子走了之后,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木音一愣,只听高既明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接着道:“秦王命我在登州保护你,不得离开你私自行事。所以我来,不是为了听你劝我,而是想告诉你仇承宇那个傻子到死都没说出来的话,他心悦于你,如你所见,他已经为你去死了。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所以他想护你,我定会拼尽全力护住你。可他的尸身还挂在凤翔的城楼上无人替他收尸,或许每日严肃还会派人前去鞭笞。”
木音被高既明那一句,他心悦于你,失了神。良久,木音定了定心神,对高既明道:“他...我知你何意,你不过想激我与你一道前去凤翔。呵,高既明,就算他不心悦我,不是因我而死,难道我木音就是无情无义之人?我就能忍受朋友的尸身被人羞辱?我也并非想劝你,我只是想告知你,仇承宇,他死了,可是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就任由自己这么颓废下去?!”
木音盯着高既明,两人都渐渐红了眼眶。良久,木音闭了闭眼,嘴唇动了动,对高既明道:“今晚前往凤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