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华想了想,随口道:“一个大美女,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讲。”

    来到巷子深处的小院子,大门紧锁,青果被差役带走后百宝斋的伙计来过一次,熄了火锁了门,半个月下来门口显得很冷清。

    苏香凝进入院子,做豆花的器具依旧乱七八糟堆在院子里,旁边还有晾晒的衣裳未收起。

    触景生情,忽然就独身一人,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站在院子里失神许久,才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青果...其实也挺可怜的,自幼被卖到青楼,手脚笨老被妈妈骂...其实都一样,我刚进茗楼的时候也经常挨骂...以前在家里,和沈雨一样被宠着啥都不用做,后来...其实吧,公子说的挺对,日子总是要过的,我要是有公子的本事也不会有这些事...希望这两年能挣些银子,到时候就不会让青果做傻事了...”

    轻声喃喃,自言自语。

    女子蹲在地上,把锅碗瓢盆收起来放进竹篓里,话语渐小,偶尔擦一擦眼角。

    曹华站在旁边看了会儿,最终还是蹲下来帮忙收拾:“想哭就哭,老憋着对身体不好,我又不会笑话你。”

    苏香凝身体一僵,这些天的委屈、惊吓、担忧再也克制不住,鼻子发酸,手里还拿着瓷碗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先是轻声呜咽,倒是泣不成声,再到撕心裂肺。

    “呜呜...”

    若非身若浮萍无依无靠,岂会对差点把自己害死的青果恋恋不忘,她已经没了家,青果一走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舍不得这最后的慰籍。

    曹华撑着伞遮住雨水,待她哭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豆花摊子收了,以后专心经营珠宝铺子,有沈雨和我,不会让你吃半点亏。”

    “谢谢公子...”

    苏香凝含糊回应了一声,蹲在地上继续收拾着东西。

    忙活大半天,总算是把乱七八糟的器具搬进了厨房。曹华歇了片刻,倒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便起身告辞,苏香凝却是不让走,专门去买了些东西,炒了几个小菜留着吃了顿饭,当做这些天的感谢和赔罪。

    陋巷深院之中,门外是雨幕潇潇,厨房里女子忙前忙后,男人坐在主屋悠闲品茶,平平淡淡,到还真像是小门小户的寻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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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片天空下,汴京外城的卫州门外,连日大雨城内都有不少河堤垮塌。

    京城周边乡野遭受水患,很多被冲毁田地房屋的村户,变成了流民聚集各处城门外,在城里有亲戚的可以进入投奔,无依无靠的只能在城外等着官府接济。

    卫州门临近广济河,广济河泛滥成灾导致这里的流民最多,已经有千人之众。

    城里几个商会也组建人手施粥,肚子尚能填饱,但城外根本没有住处,年富力强还是老弱病残,都只能披着茅草坐在雨水中硬熬,官府临时搭建的几个茅草棚也是僧多粥少,根本没几个人能挤进去。

    广济门下,一对官员从城门出来,立刻有不少浑身污泥的村汉跑过来跪地磕头,喊冤的、喊饿的、埋怨老天不公的皆有,很快又被官兵驱散开。

    监察御史李纲走在众人之前,看着寥寥无几的几个粥棚和黑压压的流民,眉头紧锁。太学生邓肃扫视一圈,略显诧异:“只是一场大雨,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流民?”

    李纲沉默稍许,轻轻叹了口气:“西城所强取百姓田地,增立赋租强征公田钱,平日都勒紧裤腰带,遇上天灾人祸自是这般景象。”

    邓肃尚未入仕,但对于阉党的恶行早有耳闻,看着连衣服穿不起的几个幼童,心中怒意难掩:“圣上可知道此事?”

    “奸宦蒙蔽圣听,这些消息传不到圣上耳朵里。”

    “唉...阉党不除,日后怕是...”

    李纲微微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左右打量几眼,才皱眉道:“典魁司眼线众多,我上次托周老前辈的事儿被发现了。”

    邓肃脸色骤变,刺杀薛公公的义子若是被发现,这位忘年交的好友恐怕性命难保。

    “周老前辈没透漏我的身份,被曹华威胁了一番,估计也是想顺藤摸瓜,迟早会查出来。”

    李纲背负双手,带着几分忧色:“以曹华的心机和手段,若是上位接手典魁司,这大宋朝便是真的完了。”

    邓肃脸色微白:“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李纲看着雨幕下如同行尸走肉的流民,良久,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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