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孔武见白贼七挤出了人群,登时勃然大怒,“你给老子滚回来。”

    “彭都头,公侯万代,鸳鸯璧合,龙马精神,国色天香……”

    白贼七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朝街道外飞奔,只留下了一连串声音在人堆里响起。

    “噗——”

    围观的众人本来见着彭都头脸色阴沉,都不太敢高声说话,被白贼七这番一搅和,登时有不少人笑出声来。

    那公侯万代、龙马精神还说得过去,可鸳鸯璧合、国色天香就是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笑个屁?”彭孔武瞪着大眼珠子扫了一圈众人,又瞟了眼白贼七钻入人群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这泼才,也不知哪里听来的屁话。”

    说着,又将目光落在了那个书生身上,“栾秀才,你又有什么话说?”

    “没……没说的。”栾秀才见彭孔武神色不善,连连摆手,跟着朝人群外跑去。

    看着白贼七和书生两人一前一后挤出了人群,彭孔武也不理会,反而朝着围观的众人挥了挥手,颇有几分恶行恶相地喊道:“不相干的都散了,再敢堵在县衙门前,县尊若是要拿人,彭某可不念情面。”

    一些原本就是凑在衙前看热闹的路人闻听此言,登时个个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停留,三三两两纷纷离去。即便是跟一些跟风而来的乡人,这时候不曾离去,也远远退开。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在这杨浦县莫说是县令,就是这彭都头都没几个惹得起的。

    只有那些家中是真的有人出了事的,还留在东角门前不愿离去,等着这位彭都头给出个说法。

    裴楚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位彭都头几句话就将看热闹的轰散,心中也不由有些感叹这个时代的胥吏衙役的威风。

    “嗯?”

    忽然他肩膀被人撞了一下,两个面目普通男子前后脚从他身边匆匆挤了出去。

    “这两人怎么走了?”

    裴楚回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两人的背影,他记得刚才白贼七和那书生吵闹的时候,这两人一直在说家里有人被下了狱,想要知道真相来着。

    “诸位乡人邻里……”

    正在裴楚疑惑间,另一边彭孔武站在场中,正朝剩下的数十号或坐或跪的老幼妇孺拱手高呼。

    “都头,还请为我们做主!”

    “彭都头,请问我家幺儿到底是出了何事?”

    “冤枉啊,恳请都头让我和孩儿他爸见上一面。”

    只是没等彭孔武一句话说完,这些家中遭了这无妄之灾的众人,就七嘴八舌朝着彭孔武涌了过去。

    有哀求的,有痛哭流涕的,有讷讷不知如何言语的,更有从怀里掏出一些散碎铜板银钱的,场面再度有些混乱了起来。

    裴楚本来还想上前找这位彭都头攀谈,探听一点消息,课看着这场景,根本就没他能够插上话的份。

    反而在他没留神的时候,一直在身旁的陈婶跟着人群挤到了前面,朝着那彭都头苦苦哀求起来。

    裴楚心内感慨,忽然听到一声哀嚎响起。

    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妪,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挤到前面的跪了下来。

    “张婆婆!”

    裴楚看清了上前跪下的,正是他陪着走了一路的邻家张婆婆,就要走过去搀扶。

    “哎呀,使不得!”

    那彭都头已经抢先一步,砰地跪在了地上,双手平举将老妇人扶起,“老人家,你这般折煞我了。”

    “都头,我只想见家中孩儿一面。”

    “请都头开恩!”

    “多听闻都头仗义,可怜我这些老弱妇孺,说说具体到底发生了何事?”

    彭孔武这时没了方才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将那张婆婆扶起之后,面色肃然地看着众人。

    “诸位乡老能信彭某,彭某自当尽心竭力。只是,此次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多做言语。但请诸位放心,我已在县尊面前立下令书,到时是非曲折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彭孔武又抱拳拱了拱手,“县衙重地,大家莫要再这里纠缠,早些回家去。若是路远没个去处的,我让人寻个地方安顿一晚。”

    众多乡人听得此言,一时默然不语。

    即便有些妇人想要再出声纠缠,也被旁边的人给拉扯住。这年月官府之中,能有彭都头这样的人出言作保,说上这番话已是不易。

    况且,在场的终究都是升斗小民,彭都头这会说得和气,可就冲人家刚才的威风,心里还是有些恐惧的。

    “看来这里面比我想得要复杂。”

    裴楚在旁这时候却已经听出了一些意思,不论是那些被关押的乡民,还是从浦水里捞出来的石人,恐怕是涉及一些不好放在台面讲的事情。

    ……

    县衙外长街上的一处酒家。

    楼高三层,设有雅座。

    二楼临窗的一个座位,桌上有大盘的鸡鸭鱼,又有几样山珍河鲜,拢共七八个热菜,并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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