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直在衡量着整个天下的局势,很清楚哪里该先打,哪里该后打,什么时候该大打,什么时候该隐忍退让。

    一味的打打杀杀,绝不是上策。

    正如隋末之时,起兵最早的不是他李渊,曾经势力最强的也不是他李渊,但他李渊最终却坐了天下。

    这就在于他善于把握时机,没有急急的扯旗造反,而是选择了一个成熟的时机方才举旗起兵,而且他也没有如其它反王一样,以起兵之地为大本营,他没固守太原,而是起兵之后迅速集结力量一路打进关中去,以长安为大本营,然后争霸天下。

    起兵之初,李渊甚至主动的派使者去与突厥结盟,既省去后背之忧,又能借得一支助力。

    李渊看重大局,注重平衡,精于取舍。

    若没有六月初四之变,若他依然还是这天下主人,那他现在就绝不会跟颉利打这场仗,更不会放颉利深入长安,他会派兵严防死守边境,拦截突厥大军,就算边地会打上几场恶战,但也绝不能让颉利的大军来到长安城下。

    李世民看到父亲眼里的那抹意味。

    不服气的道,“儿臣知道父亲心中忧虑,也记得父亲曾经的教诲,父亲常说天下可马上取,但却不可马上治。父亲常说前朝皇帝杨广,大业之前南征北讨,立下过赫赫战功,即位后却穷兵黩武,讨流球征林邑平青海灭伊吾,再三征高句丽,最终社稷崩坏身死国灭。父亲所说的这些,儿臣牢记在心。”

    “其实这样的话,还有两个人也对儿臣说过。”

    “还有谁跟你说过这些,可你也未必听进去了。”李渊道。

    “一个是魏征,原来建成的太子冼马,一个是秦琅,父亲先前已经见过了。”

    “魏征能说出这话我不稀奇,这人善谏,嘴皮子厉害,我先前调他去东宫,也是想让建成多听听他的劝谏,不过你说叔宝儿子也跟你说过这话,我倒有些意外了。昨日那小子来我这,献六弦琴献麻将,哄的我倒是挺开心的,我原本以为这小子只是个喜欢玩乐的幸臣呢。”

    “父亲那就是看走眼了,秦三郎虽年轻,但却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就如父亲看错了我一样。”

    李渊冷笑两声。

    “朕确实看错了你,怎么也料不到你小子居然是个弑兄杀弟囚禁父亲之人。”

    李世民长长深吸了一口气,“父亲,世民或许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弟弟,不是一个好兄长,但世民定会是个济世安民的好皇帝。我希望父亲能够亲见眼证到这一切,能够见证儿子是如何统率大军把不可一世的颉利击败,如何把梁师都这样的反王平定,是如何混一宇内,征平四海,世民不但要马上平天下,还要下马开太平,父亲常说开皇之时是盛世,大业前半朝也是盛世,儿臣会比他们做的更好,大唐立国九年,武德九年,父亲开创国家,草创制度,一统天下,于天下有大功,儿臣都会让史家记录下来,但是儿臣将会做的比父亲更好,要比开皇大业更好!”

    李渊哈哈大笑两声。

    “你倒真是豪气干云啊,只不过你知道朕现在听你说这些想到了谁吗?杨广,昏君杨广,当年杨广做晋王做太子时,比你现在强的多,他继位后,在征高句丽前,更是让天下人都误以为这是个比杨坚更了得的伟大皇帝,当时甚至有人称他超秦皇迈汉武,可最终呢?”

    “父亲就是不肯承认儿子的优秀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肯承认呢?”

    李渊摇了摇头,“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肯立你为储吗?那是因为统兵打仗,你也许比你大哥优秀,可要说到治国理政,他在长安为太子九年,做的非常好,你差远了。”

    这话令李世民胸膛起伏,甚至面目狰狞起来。

    “朕当初太过优柔寡断,这才导致了玄武门的惨剧发生,若是当初朕能够狠下心来,就不会有这事了,待我百年之后,你大哥继位,他肯定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帝王,能够让大唐走的更远!”

    “不,我能上马平天下,也能下马治天下!”

    李渊叹息一声,却并不想再跟儿子争了,“朕这两个月日夜忧思,想了许多,也想通了。就如叔宝家那小子说的一样,不管我承不承认,事实都已经如此了。朕老了,也累了,朕若再你与在这里置气相争,也是于事无补了。”

    “现在突厥大举来犯,你要打,那便随你吧,朕便把这位子让给你,就如你说的,朕便做个见证者,拭目以待吧。”

    “不过朕有几句话想要说给你听,不管你愿不愿意听。”

    李世民听到李渊愿意让位,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他躬身站立,“儿臣恭听圣训!”

    “世人都以为皇帝高高在上,可以为所欲为,可只有坐在这位子上的人才能明白其高处不胜寒,天下人皆可肆意,可为君者却得时时刻刻警惕提防,时时刻刻遵循礼法,因为皇帝是天下人的榜样,其一言一行均要传诸后世为历代子孙所效仿的。从这方面来说,皇帝有时连个普通百姓都不如,而你,即将坐上这龙椅的大唐第二位皇帝,却已经开了一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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