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又心软了么?”

    莘迩不觉得自己心软。他心道:“我已决定领人劫掠他们,没了牲畜,今冬明春,这个胡部的人会饿死不少,我怎能说是心软?”但是,确如令狐奉所言,这条河水是个非常明显的地利,他却又为何没有想到利用?他想道,“是我下意识的不想杀伤过重么?既以要去劫掠,又‘不想杀伤过重’?我这岂不是假惺惺的伪善么?”

    剖析自己的结果是,他说道:“主上此法,胜过小臣百倍。”

    “阿瓜,丈夫处世,不能总是心软。”令狐奉像是认定了莘迩心软。不过,从莘迩舍身救令狐乐、不杀兰宝掌,现又不用河水地利等事来看,他也的确像是心软。

    令狐奉难得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莘迩说道:“阿瓜,我为何落到这等田地?不就是因为我心软了一次么?”

    他把披着的衣袍丢在地上,走来走去,懊悔地说道,“我大兄薨后,朝野内外,权柄在我一手,群臣莫不仰我鼻息,当其之时,国家废立在我一念间!令狐邕唯唯应命而已!左右劝我登位者甚众,唉,我却感念大兄对我的恩情,不忍心对他的儿子下手。嘿嘿,不料却被我的这个好侄子暗中谋算,险些没了性命!”

    他从兰锜上抽刀出来,狠狠地砍在了案上,说道,“我这一生,只心软了这一次!结果就差点酿成大祸!”

    他的这番话和莘迩记忆中对照,大差不差。

    定西国的宗室里头,数令狐奉最有能力,他父亲在位时,他就领兵掌军,镇戍边境,抗击东秦,数有战功;他兄长继位后不久,国内发生夷乱,是他浴血奋战,方才将之镇压,功劳赫赫,他兄长对他也是大加重用,封赐不绝,极为信赖,情谊深重。

    他兄长死时,令狐邕才十几岁,小毛孩罢了,朝野内外,无人可比他的威望,如在那时自立,的确不难。但他记念他兄长对他的情义,所以尽管骄横跋扈,却迟迟没有作出篡位的最后一步,结果被隐忍的令狐邕翻了盘。

    令狐奉对自己的一时心软追悔莫及,说道:“阿瓜,记住,永远不要心软!”

    “小臣记住了。”

    “我遣去王都打探朝中现状和王城戍军情况的细作,这几天就能回来。等他们回来,我就要决定何时举兵。你领督下胡牧出洲劫掠,要早去早回,不可误了大事。”

    “是。”

    令狐奉遣了数个细作去王都打探的事情,莘迩知道。从令狐奉的话中,感受到了他的悔恨和怒火,莘迩心道:“有了麴硕和旧部们的支持,令狐奉要动手了么?”

    “这回我绝不心软!他娘的,把史妃小心肝儿都给老子杀了!”

    突然冒出的后半句,让莘迩呆了一下。

    得了令狐奉的指点,对打下那个小绿洲有了完全的成功把握。

    出得奉帐,临近午时,莘迩又饥又渴,决定先回帐吃点饭,然后去找乞大力。

    晚上与督下小率们说事的时候,最好能有一人煽风点火,显出是他们有求於己,这样自己就可以更好地占据主动,而煽风点火之人,帐下诸小率中,秃连樊被他们排斥,兰宝掌肯定没戏,其他几个不堪使用,只有乞大力十分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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