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忧心下一惊,俨然将手中鸭腿当成了烫手山芋。

    她虽未见过君拂郡主,但这四海六合之中,谁人不知君拂郡主被东临摄政王宠上了天?

    即墨胤仁垮着小脸,以手肘怯怯地推了推凤无忧,“凤小将军,你闯大祸了!”

    凤无忧横眉扫了眼即墨胤仁手中的鸭腿,心下顿生一计。

    她腾出一只油腻腻的手,拍了拍即墨胤仁的肩膀,“小胤胤,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理应相互扶持,相互包庇,齐心协力攻克难关才对!”

    即墨胤仁抗拒地摇了摇头,“其他事都能依你,独独这件事不行!明明是你烤了君拂郡主的爱宠,朕才不要替你背锅。”

    “勇敢点,拿出男子汉的气概!身居高位,理应有所担当!”

    凤无忧为保小命,只得一门心思地游说天真单纯的即墨胤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可是当今圣上,吃郡主一只鸭子,她还能骂你不成?”

    即墨胤仁煞白了张小脸,如是说道,“朕岂是怕她?你有所不知,摄政王极其护短。要是让他老人家得知此事……”

    他话说一半,突然将手中飘香的鸭腿扔至一旁,双手环胸,瑟瑟发抖。

    “你很怕摄政王?”

    “皇爷爷驾崩前,将尚方宝剑,东临虎符,还有传国玉玺均交至摄政王手中。故而,摄政王的权利比朕要大上许多。”

    凤无忧心下腹诽着,东临先皇此举,倒是深谋远虑。

    即墨胤仁年幼,想坐稳皇位,无异于天方夜谭。

    唯有君墨染这般毫无野心,却能一手遮天的狠角色,有能力庇护年幼无势的即墨胤仁,又有实力守住东临八百里壮丽河山。

    “凤小将军,朕有点儿害怕。”

    即墨胤仁瘪着嘴,下意识地往凤无忧怀里钻去。

    凤无忧顺手轻抚着他圆乎乎的脑袋,沉声道,“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为今之计,何法处之方妥?”

    “一不做二不休,死不认账。”

    凤无忧又啃了几口鸭腿,待吃得七八分饱,才卯足了气力,蹲于院角一隅,疯狂地刨着土。

    “死不认账?虽无赖了些,但不失为应敌良策。”

    即墨胤仁重重地颔了颔首,强行压住心中惊悸,跟着凤无忧一道卖力地刨着土,而后将吃剩的半只鸭子埋在了梧桐树下。

    “香香!”

    “香香,你在哪儿?”

    “呜呜呜——香香宝贝,你快出来!”

    待凤无忧和即墨胤仁将鸭子的尸首处理妥当之际,一阵银玲般清脆的少女娇音不偏不倚地撞入鼓膜之中。

    即墨胤仁沾满泥泞的手一颤,若霹雳般,抽搐不止。

    凤无忧低声叮嘱道,“镇定点儿!摄政王他老人家不是还没来吗?”

    她话音未落,君拂已带着数十名侍卫风风火火而来。

    凤无忧抬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形容娇蛮的君拂。

    君拂双手叉腰,略略高傲地扬着下巴,语气不善地询问着凤无忧,“你,有没有见过本郡主的爱宠?”

    说话间,披在她肩头的水红色丝绒小斗篷亦跟着微微晃动,衬得她肤色细润如玉,光彩动人。

    凤无忧拍了拍手上的泥泞,施施然站起身,眸似桃花,檀口微启,“素闻君拂郡主貌倾天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即墨胤仁局促地立于凤无忧身后,略显僵硬地附和着,“凤小将军所言甚是。”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话一点不假。

    被凤无忧和即墨胤仁恭维得飘飘然找不到北的君拂,亦收敛了张扬的性子,稍稍放平了姿态,客客气气地询问着他们,“你们可曾见过一只脖颈上系着长命锁的鸭子?”

    “没有。”

    凤无忧和即墨胤仁异口同声地答道。

    君拂瞳光碎碎流转,总觉得他们二人行迹古怪。

    “当真没有?”

    君拂半信半疑,朝凤无忧迈进了数步,她月白色对襟收腰丝质罗裙上的精巧铃铛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叮当作响。

    “绝对没有!”

    凤无忧和即墨胤仁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

    君拂扫了一眼面生的凤无忧,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而后又瞥了一眼凤无忧身后一脸泥泞的即墨胤仁,除却眼熟了些,似乎也无不妥之处。

    不对,这个脏兮兮的少年,似乎是当今圣上!

    “皇,皇上?”

    君拂回过神,身手敏捷地凑至即墨胤仁身前,眉目灼灼,满脸疑惑。

    “嗯,是朕。”即墨胤仁硬着头皮应着。

    “皇上,您怎么弄得一身脏?”君拂闻到即墨胤仁身上淡淡的烟熏味,有些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即墨胤仁板着小脸,不苟言笑地说道,“朕这几日为探讨治国奥义,悬梁刺股废寝忘食,故而疏于沐浴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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