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就隔一日来一次,再以后频率就更少了。

    章越料如韩忠彦来太学,不是为了与同学们打成一片的。多半是要让老爹高看一眼,或者纯粹是体验生活的,故而肯定住不久。

    但经过规劝韩忠彦之事,章越在斋舍里的威望倒是提升了。

    按照太学里的规矩,斋长需由学官推荐,斋生认可,学正授命。

    别看太学虽小,但这些流程一个也省不得。

    章越已得到了李觏推荐出任斋长,至于学正授命大概率是走个过场。

    名义上学官是不管理太学,而是由太学生推举出的学正和学录管理,但中间最重要的还是在于斋生们的认可。

    章越打听除了自己,斋谕也有打算竞争斋长。

    斋谕是慈溪人士,之前论才学等各个方面都不如刘几,但是胜在在斋舍三年,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平日也会用小恩小惠来拉拢同窗。

    至于章越在斋舍里人缘也是不错。

    除了有李觏支持,去年还刘佐,向七一起满汴京地采买冬菜和薪炭,算是一直在斋舍作事比较多的人。

    章越功课赶上来了,如今他的诗赋都能得个中,至于经义更是得优,与斋谕相较倒是不相上下。

    因此现在斋内两边都有人支持,而支持斋谕的人多一些。

    斋谕有次找到章越私下聊了聊,意思是让章越退出竞争,他来担任斋长,由章越来担任斋谕。

    但是章越没答允,他又不是真为了斋长之位的好处来的。他只想通过此职在太学里多历练,与人打交道,拓宽人脉罢了。

    二人虽有竞争,但还是保持比较好的气氛,平日见了也是有说有笑。

    这时候正巧有一事,这次太学扩招至八百人后,太学里的用度再次吃紧。

    这时候就要各斋用斋用钱补贴了。

    养正斋的斋用钱已差不多见底了,这时候就要向各位先达化缘,讨要光斋钱。

    说起光斋钱也有不成文的规矩。

    这是每个太学生中进士做官后,对于本斋的馈赠。

    官到什么位置就要送什么礼,比如官至宰执则要送真金碗一只,至于状元则送镀金魁星杯柈一副,若帅漕新除,则要给两百贯,酒十尊如此。

    正好章越和斋谕二人竞争斋长之位,于是二人各自出面,也算一定胜负。

    斋谕找了刘几,对方之前与斋谕同斋,一出手拿了十贯。

    章越则去找向七。章越知道向七刚定下婚事,正如他所愿娶得是一位官宦人家之女。

    章越见向七的地方正是在樊楼。

    章越没有上去,而是让伙计知会,自己在楼下等候。

    不久向七醉醺醺地下得楼,一见章越很是高兴,笑着拉住他道“三郎,来得正好,与我一并吃酒去,我给你引荐几位同科,他们都爽利热肠之人啊,结交了对你以后科考大有好处!”

    章越则没动道“七郎,我这次不是来与你吃酒的,如今太学人多,斋舍里有了难处,斋用钱不够。”

    向七道“我知道我如今中了进士,但至今光斋钱还没凑够呢,宽限我些时日吧。”

    章越心想这樊楼一桌饭菜都得五六贯了吧。

    章越道“也罢,那我就先回去。”

    向七则道“三郎,既是来了,就不要见外了,以后我出官了,你要见我就难了。斋舍之中,如今就我与你交情最好了。那刘佐不仗义,知我中了进士后,连半句话也没有。”

    章越道“我是来与你拿光斋钱的,叙旧之事以后再说吧!”

    向七借着醉意道“三郎,我与你道来,斋舍里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一一记得。以往我没少遭人白眼,刘几要打金碗光斋是他的事。如今要我拿光斋钱便宜他们,想也别想。但若你要使钱,我绝没有二话。”

    向七满脸酒气直喷章越脸上,他不由苦笑,对于斋里的同窗有这么大怨念我还能说什么。他日真有难处,我也不好开口向你借钱。

    章越最后说了几句即告辞离去。

    章越走在汴京路上,想着方才向七的言语,也不好评价对方什么。

    正走至半路,忽有一人下马道“这不是三郎么?”

    章越一见笑道“这不是二郎君么?幸会幸会。”

    对方正是吴安持,他笑道“三郎去哪?好久不见。”

    章越笑了笑道“之前去见了向七郎。”

    吴安持笑容有些淡淡的“哦,向七,我记得他中了五甲,之前在审官院见过他一面,今时不比往日了,三郎找他作什么?”

    章越如实道出,吴安持一笑道“我还道什么事,向七那性子我还不清楚么?这人抑着自己性子太过,早晚如向七一般。这光斋钱我给你凑了。”

    章越讶道“这不好吧。”

    吴安持笑道“我虽说不是进士及第,但好歹如今也荫了官!”

    说着吴安持对一旁仆人吩咐道“取五十两来到太学交给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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