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微凉的银发又擦过他耳尖和颈侧,很快,清冷冷的气息再度被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取代。

    路德维希的手也从他肩膀的银甲上滑下来,到手腕位置的时候猛地握住一拽,带郁飞尘避过了右边的袭击,顺便转了个身,拾起银刀。

    郁飞尘总觉得耳朵尖和脖子上还留着什么东西,手腕也残存着力度。他看向路德维希,见这人微垂首,正专心擦拭着银刀上的黑液,动作从容。

    这人不错,冷静程度超出所有人,不掉链子,出手狠,直觉和战斗意识都很强,衣服头发上的熏香他也不反感。

    就是太不爱动弹。

    就在这时,学者那边发出一声惨叫。郁飞尘看过去——原来他把手状怪物推给白松的时候,自己情急之下闪避到了更远的地方,被一个扭曲的人形怪影掐住喉咙,拖进不远处的黑暗边缘中。

    漆黑的半圆里像是张开一张巨口,吞没所有光线,也将学者的身影吞了进去。微弱的呼救声响了几下就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被怪物拖走就是这个下场。所有人下意识向中间聚拢,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的影子。

    然后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影子都散发着一股充满恶意的浓黑——方才激烈的战斗中只来得及保护自己,根本顾不上保护影子。就连郁飞尘的影子也是。

    除了路德维希,他影子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甚至就连刚才抱住郁飞尘,竟然也没沾上那东西。

    女皇冷漠地看向学者消失的方向,说:“他太蠢,即使能活过这个世界也离死不久了。”

    说完笑了笑:“当然,你不算蠢。你天赋很好,本来能走很长的路,可惜做了错误的选择,毁在这里了。”

    郁飞尘将长剑横在自己身前挡住一只四肢着地的阴影怪物,淡淡道:“你在说我吗?”

    说罢拔剑刺入左上方的触手,行云流水的动作丝毫没受到影响。

    此时一缕黑色的雾气自影子里冒出来,白松脚底往上蔓延。他的声音发着抖:“郁……郁哥。怎么办?”

    “别怕。”郁飞尘淡淡道。说完,他抬头看天。苍白的天空愈发黯淡,短暂的白天过去,黑夜即将到来,而天空中央的“井口”也已经合拢到针眼大小。光明如同一道斜白线,突兀地被画在漆黑的背景上,将画布分为两半。

    怪物完全放弃了地面上散落的魔药,只是疯狂攻击着这些人,以此复仇。

    郁飞尘神色不变,长剑划出风声,剑锋斜指,尖刃抵在圣子脆弱的脖颈上。这动作明明白白告诉那些黑暗中的生物,再来,我就彻底把他杀掉。

    金发雪甲的骑士原本应当代表光明与仁慈,可郁飞尘周身却只透出惊人的冷漠,配合上冰冷的神情,威胁意义十足的动作,森寒气息几乎盖过阴影。

    致命的咽喉被扼住,黑色雾气刹那间停止蔓延,四周的怪物也不甘地停下了动作,充满威胁意味地在四周缓缓游走。

    路德维希穿过众人走到圣子身前,他轻轻拨开红发少年雪白的衣袍,看了一眼伤口,将衣领重新掩上。又拉开他的袖口,露出几处烧伤的烫痕。最后,冷白的手指停在漆黑的烛台上,将巨大的铁烛台缓缓向外推。

    沉闷的钝响低低响起,长铁刺从圣子的血肉中慢慢抽离,大股大股的鲜血涌了出来。生生抽离的疼痛让圣子白袍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阴影猛地暴躁起来,女皇也哑声道:“他会死的!”

    诚然,死亡是注定的结局。但有生命的东西总是想多活一刻是一刻。

    一旁,裘娜道:“……要做什么?”

    白松:“可能是等死吧。看开了。”

    郁飞尘看向女皇,此刻她长发散落,形容狼狈,身边的灰衣男侍承伤到了极致,竟然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他忽然开口:“你的解构很有道理。”

    女皇抬头直视着他。

    “但是,”他冷冷道:“既然圣子活着是维持平衡的唯一方法,还是光明、阴影两方都想看到的结果,最初——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了他?”

    水晶床上,圣子失去血色的唇角,忽然勾起微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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