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的延州,和平时是两个样子。当然任何边地的战时,和平时都是两个样子,只不过延州与别处很有些不同。

    正是春耕尾声之际,

    整个的延州,就如同一个精密的战争机器。官道之上,是不时出现的各种补给队伍,押送着粮草军资。田地里,则是老人孩子在忙活,小吏们也在田间地头忙活着。还有披着轻甲的巡捕们,骑着马到处巡逻,但凡犯事儿的,一律从重判处刑罚。

    挖矿的数目众多的罪囚们都不挖矿了,全都吃了一顿饱饭,拉出去进行一些基础建设,在绥州、夏州两地开始修路,辅助运输物资,以及修建其他的工事。

    而原本负责这些工作的百姓以及州衙功曹下的工匠等等,除了一些负责生产、维修、维护武备的,全都拿上了刀枪,看守绥州、夏州俘虏的西夏降军,以及弹压两地的西夏百姓。

    而区别于官吏,在腰间挂着青布条的士子们,则是充当着管理人员,在延州以及新打下来的绥州、夏州两地随处可见。

    此时正是春耕尾声,但是又打了仗,但凡岁数年轻一点的,全都被发动起来押送粮草,或是继续干着以前的工程,女人都上阵了。这个时候,只有老幼孕三类人不干活。老的带着幼的在地里忙活忙活,再照顾照顾孩子。学堂都停课了,延州基本就没什么闲人。

    残存着的本地大户人家,外来的商户,也全是一样的忙碌,他们甚至要从别处招募人手过来干活。因为王言给了他们很多的订单,甚至让他们随军出去收购,或是同西夏百姓贸易,堪称轰轰烈烈。

    而延州的所有行动命令,都是自绥州发出来的。

    现在的绥州,已经被全盘接管,王言坐镇其间,发号施令。在他的强大的个人能力,以及被他强力整饬一新的延州的动员能力的加持下,接收、维稳、治理新得的地盘,都很平滑的过渡。

    这一点,延州士子出了很大的力,他们在以前整饬州事的时候,得到了锻炼,业务很熟练,学会了王言治下的官吏的行事方法,形成了统一的行事风格。

    简单概括下来就是,我说话,你听着,不做就办你。这就是所谓的铺垫了,他早就准备着做事的人手了。

    也是在这样的指导之下,绥、夏两州的地方大户、犯罪团伙,以及声音比较大的一些群体,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就被办的干干净净,都在民兵部队的镇压下,累死累活的建设大宋新绥州、新夏州。

    王言的行动,遭到了从赵祯到政事堂、枢密院,到各级衙门,到程勘,再到他手下人的质疑。他们一致的认为,现在对绥、夏两州进行投入,是极其不明智的行为,而是应该狠狠的搜刮,以此来补贴战争经费。

    这是因为大宋上下都打怕了,过往失败的战争经验让他们领悟到了重要的一条教训,先胖不算胖。赵祯甚至特意派了太监过来训斥。

    对此,已经被大宋上下默契的冠以‘大宋罪人’的挑起战争的战争犯,知延洲事王言,上书发出了时代最强音。宋承汉唐之泽,夏土皆我旧地,而今光复之旧土,皆我将士用命克得,断无舍弃之可能。若损一毫,王言披甲执锐,上阵杀敌,至死方休。王言既死,更有来人,继我之志,夏必亡也。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因为王言的意思很明白,打下来的被他接收治理的地方要是被抢回去,他死。

    至于以搜刮百姓之事来补贴战争经费,虽然短时间内可以收回大笔钱财,但是太低级了。

    抢劫财富当然快,但是这两地的一些大户的财富,相对于庞大的战争开支也不过沧海一粟,搜刮这里的百姓,一样填不满经费不说,还会让这里成为飞地,极大的增加了管理难度,提高了管理成本,甚至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出现一个李元昊般的人物。财富,终究还是要生产出来,那才踏实。

    不过王言搞钱是有手段的,要不然他怎么放开了商事,甚至带着商贾出来打仗,就是发战争财呢。他开拓市场,收税的。一边在两地大搞建设,一边平抑物价收买人心,一边收税回笼资金。

    当然总体来说,肯定还是要投入的。但是没关系,他已经申请了铸币权。不印铜钱,也不用交子,用他的钱庄早都开发出来的防伪手段,发行新的纸钞,在西夏流通。并且强制规定,只能用他发行的纸钞交易。

    一来不用那么多的成本印钱,二来推行了他的纸钞,三来他也窃取了一点点的国朝权柄,只要慢慢发展,必然会逐步的扩散。都是好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王言为什么要拿夏州,因为只要拿了夏州,夏州之东,绥州之北的石州、银州等地就是囊中之物,可以直接取代河北的丰州,成为三国交界之地,他可以在那里开设榷场,将他的纸币推行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在别地的榷场推行,很简单,别的地方他说话不好使。但是新打下来的土地,他可以肯定的说,都听他的话,不听不行。

    他确信,这一次打完,他还会继续留下来,因为要他来收拾乱摊子,也是不让他挟着打了胜仗、开疆拓土的威势再回到京城。若真回京,那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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