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盛紘的咆哮。

    是盛长枫开口了。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重伤未愈的疲惫,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持。

    顿时,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枫儿,你……”

    盛紘看着儿子惨白的脸和那只触目惊心的残手,满腔怒火被硬生生堵住,化作一阵尖锐的心痛和怜惜。

    他快步上前想要搀扶:“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起来了?快回去歇着!”

    盛长枫却微微侧身,避开了父亲的搀扶,他强撑着站直了一些,目光掠过地上如泥塑木雕般的墨兰,最终落在盛紘脸上,眼神复杂至极。

    那里有痛,有恨,有对自身前程尽毁的绝望,更有一丝无法言喻的挣扎。

    “父亲,”长枫的声音带着重伤后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儿子……儿子知道小娘她……犯下的是弥天大罪。”

    “谋害子侄,断送家声,罪无可恕……”

    提到“小娘”二字时,他包裹着残手的左臂几不可察地痉挛了一下,脸上肌肉紧绷,显然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撕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道:“可是……父亲,她终究……终究是儿子的生身母亲啊!”

    这句话,仿佛是从他心口最深处剜出来的一般,带着血淋淋的痛苦。

    “儿子……儿子不敢求父亲宽宥她的罪责,更不敢奢望她还能留在盛家……儿子只求父亲……”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种卑微的恳求,“求父亲看在……看在儿子这只手……看在她曾为盛家生养儿女的份上……”

    “……留她一条性命吧!”

    “将她……远远地送去庄子上,或是……或是家庙清修……让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求父亲……开恩!”

    说完,他深深地弯下腰,试图行礼,却因动作牵动了右臂的伤处,剧痛袭来,让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一旁的小厮慌忙用力扶住他。

    其实,盛长枫的求情,并非出于对林噙霜的谅解。

    他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里,清晰地燃烧着对生母刻骨的恨意——恨她的歹毒,恨她的愚蠢,更恨她亲手断送了他这个亲生儿子的一生!

    他恨不得永远不再见她!

    可血脉的羁绊和内心深处那点为人子的最后一丝不忍,迫使他拖着这残破之躯,忍着剧痛,来为她求取一线生机。

    他求的,不是宽恕,而是生路,同时,也斩断了他们母子最后的情分。

    这求情本身,就是一种最残酷的割裂。

    盛紘看着儿子强忍剧痛、虚弱不堪却还要为那个毒妇求情的样子,看着他那只被毁掉的手,听着他话语中那份被恨意包裹着的、绝望的孝心,心头的暴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无尽的酸楚和疲惫。

    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是啊,枫儿……枫儿何其无辜!他本该有大好前程……如今却……

    就在厅内气氛因长枫的求情而陷入一种沉重压抑的凝滞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王大娘子适时地开口了。

    她脸上堆满了哀戚和“理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公允”叹息:“唉!枫哥儿……你这孩子,自己伤成这样,还惦记着……真是纯孝啊!”

    她看向盛紘,又瞥了一眼地上失魂的墨兰,语重心长地道:“老爷,枫哥儿这话……虽说林噙霜罪大恶极,可到底是枫哥儿的生母,墨兰的小娘。”

    “若真……真有个好歹,孩子们心里这道坎,怕是永远过不去了。”

    “不如……就依枫哥儿所言?将她远远地打发了,此生……永不相见!也算是全了这份……孽缘吧!”

    她特意强调了“永不相见”,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的精光。

    这比直接杀了林噙霜更让她痛快!

    让她活着,在清苦孤寂中慢慢煎熬,看着她亲生的儿女与她形同陌路,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而这,也恰好落入了盛长权那“将计就计”的复仇之网——

    让林噙霜活着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在无尽的悔恨与孤寂中,为枉死的卫小娘赎罪。

    堂上,盛老太太神色微微一顿,深沉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她看了一眼虚弱却倔强的长枫,又看了一眼地上如同行尸走肉的墨兰,最终目光落在盛紘身上,她并未言语,但那无声的注视已然表明态度——

    此事,该由家主定夺。

    盛紘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看长枫那只残废的手和惨白的脸,再看看墨兰那空洞绝望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看到了林噙霜那张曾经让他无比怜爱的脸,如今却只剩下狰狞的毒妇模样。

    良久,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极其疲惫地、缓缓地闭上了眼,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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