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部下发起反攻。可他的声音刚落,就被一阵密集的刀风淹没,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再无半分动静。又有好几波聚集起来的亲卫,护军,叫嚷着崔敬之的名

    讳,试图从侧廊、左右厢等方位突破,却被埋伏在廊柱后的王府卫士砍倒,鲜血顺着廊柱往下淌,染红了台阶上的青苔。

    而在各处建筑的廊下,窗台和横栏上,那些大都督府从属的武吏、军校,还有大都督日常豢养、荫庇的江湖豪杰,技击高手,也只是层差不齐的厮杀叫喊了半响,就被迅速淹没在,尽在咫尺的刀兵斩击、枪戟相交的持续杀戮

    咆哮声中。更有人大声叫嚷着制造出,左冲右突的持续动静,却被迅速湮灭在雨幕和黑夜中。

    最终,在节堂上方的四层顶阁,崔敬之被仅存的一名长史,与三名亲卫护在阶梯后,看着楼下杀戮的惨状,心头如坠冰窖。在孝感王世子带来的卫士突袭下,他的亲军队将此刻生死不明;亲卫们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突破防

    线;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耳边全是惨叫,厮杀与兵器碰撞声;

    这绝境比他早年在北地征战沙场时,遇到的任何场面都要凶险??沙场对决明刀明枪,而此刻的厮杀,却藏着背叛、暗算与无处可逃的困绝之境。

    “大都督,大都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人越来越少,逆贼的人还在往里冲!”从家族豢养的门人清客开始,就已经追随多年的傅长史,用沾着酒水的帕子捂着口鼻,声音嘶哑地建议,身后的亲卫已举起桌案,挡住了一

    块飞来的火箭。“实在不行,我们只能从后楼跳出了!属下自当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他就当先冲开顶阁的雕花气窗,毫不犹豫的作势越身而下;却当即爆发出一声惨叫,胸口飚血的惨叫而退;却是一名身披雨布,头戴笠帽之人,抖落下森森长剑上的血珠和雨水,沉声说道“此路不通!”就这一个愣

    神,梯口最后的防线也被突破,冲上来十几名烟熏火燎色的王府卫士;将仅剩短兵的三名亲兵,依次翻,挤倒在地。

    而下方浓烟越来越浓,烛火已烧到房梁,木椽“噼啪”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将这满室的血腥与厮杀,一同埋进火海。崔敬之反而是突然平静了下来,同时握住了亲兵丢下的匕刃,虽然这些年在广府养尊处优,不免肉横

    生,但还不至于丧失了手刃敌寇,以身殉难的最后胆气。

    但下一刻,一道熟悉的紫丝大氅身影,自梯道口徐然而入;身后跟着两队面披甲的卫士,而卫士中间,竟押着一个与崔敬之形貌近似之人!之前消失不见的孝感王世子、金城公梁公宜,则是微微一笑,拍手招呼中人

    道:“看来,本公来的正是时候。”

    “崔督惊喜否?意外否?”梁公宜转向身边被押的“崔敬之”面前,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语气满是炫耀,“这可是余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得的替身,不仅模样像,连你日常的声掉、习惯都学了个七八成?你猜,待其对外发

    号施令时,可得信否?”

    梁公宜看着对方混乱震惊之色,笑得越发猖狂:“看到了吗?崔敬之,这就是你合该的下场!你的部属会怀疑你,你的同僚会背弃你,最后,你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籍莫无名的死在这节堂里!”他抬手示意卫士,“把正主儿

    料理了,再让这位‘崔都督’随跟去前衙露面??等彻底肃清留司,广府就是我们的了!”

    “你要背叛朝廷,占据广府作乱么?”这一刻,崔敬之也终于反应过来,心中却是充满了懊恼与悔恨,沉痛不已;懊恼的是自己太过懈怠和疏于防患,竟让留司被人渗透和潜伏了内应;悔恨的是自己太过托大,辜负了朝廷和摄

    府一贯以来的重任;沉痛的是自己死后,不但要以从贼的骂名身败名裂,还要累及亲族家门了。

    “这可不是反乱,也不是叛国,只是令岭外之地,重归本来的情态而已;”梁公宜却是有些得意和轻佻,又意味深长道:“其中涉及的干系重大,从来就不是,我等一家一姓,可以独立成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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